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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更大了些,隨口問。錦明小心翼翼地答:“是,才到不久?!?/br>宋芷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從書柜里拿出一幅畫,那畫上系著紅絲帶,紙是上好的熟宣。“這是我送少爺的賀禮,你拿去給他?!?/br>錦明有些詫異,愣愣地接過畫卷。“替我轉告少爺,宋芷身無長物,只能送一幅畫,希望少爺不要嫌棄?!?/br>“去吧?!?/br>那畫是一幅白頭偕老圖,畫著兩只白頭翁,停在桂花上,寓意祝新人白頭偕老,早生貴子。錦明沒敢胡亂打開看,拿著畫便出去了,孟桓這時候哪有空看畫,因此它便同其他賀禮堆在了一起。錦明離開后,宋芷提筆給齊履謙回信。“伯恒兄,見字如晤……”寫完后,宋芷輕輕吹干墨跡,他知道今日沒人有空理他,便偷偷摸出門,雇了個人將信替他送到齊履謙家中,而后再偷偷回來。孟府的喧鬧一直持續到半夜,后半夜才漸漸安靜下來,賓客散盡,新人入洞房。不知是因為太吵了,還是因為心緒不寧,宋芷一整夜都沒睡著,他睜著眼睛,望著黑黢黢的夜色,似在想什么,可腦子里又什么都沒有。孟桓現在在做什么?……當然是和綽漫共度良宵。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答案,可答案那么令人難以承受,讓宋芷不敢細想。季春的夜晚仍有些冷,風吹動紗窗,絲絲的涼意一點點透進來,宋芷清瘦的臉頰上毫無睡意,烏黑的眸子一片冷寂,弦月清冷的光從紗窗透進來,勾勒出他削尖的下巴線條。宋芷的唇角抿著,唇色因為久病而泛白。冷。宋芷攏緊被子,將半張臉都用被子蓋住,卻還是冷,冷得他渾身都在發抖。久不見陽光的陰暗房間里,似乎沒有活物,宋芷的呼吸原本輕得聽不到,卻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他咳得急,似乎要將肺也咳出來。肺是沒有咳出來,卻咳出了一團暗紅的血。宋芷顫抖著手,拿帕子細細擦了,想著明兒個得讓錦明將被褥換洗一遍,免得被孟桓發現。月色逐漸西斜,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東邊天上出現了一抹魚肚白,宋芷熬了一整夜,眼底一片青黑,看起來煞是疲憊。因此清晨錦明來時,嚇了一跳,又看到被子上的血跡,差點叫出來。“噓?!彼诬茖λQ起食指,“莫要聲張?!?/br>“可是,先生……”“少爺新婚,”宋芷打斷她,“見血不吉利,你別說出去,偷偷拿去洗了?!?/br>宋芷說得有道理,大喜的日子若是見了血,別說孟桓和綽漫會怎么樣,巴雅爾那兒就無法交待。“是……先生,但您這身子,可不能拖著,得請大夫來看看才行?!?/br>宋芷笑了笑,嘴唇有些干,“等府里忙過這幾天再說吧,我不急?!?/br>新婚后頭一天,新婦要拜見公婆和舅姑,孟桓是個獨苗,舅姑是沒有,公婆也只有婆婆一個在,因此省了很多功夫。綽漫早早地起了,身穿長袍,戴著罟罟冠,禮數周到,與孟桓一起拜見了巴雅爾。第二日,新婦進祠堂。第三日,婿見新婦之父母,即孟桓要去將軍府拜見伯顏和博羅哈斯,隨后拜見安童等綽漫的其他黨親。新婚后好幾日,孟桓都騰不出空來見宋芷,直到他無意間在一堆賀禮中看見了那幅畫。孟桓隨宋芷學畫,學得乏善可陳,卻對宋芷的畫了解得很,雖則畫上連落款也沒有,孟桓也一眼就看出,是宋芷畫的。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孟桓唇角微彎,不知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誰。“哈濟爾,”綽漫整理著賀禮清單,見孟桓對著一幅畫發呆,便湊過來看,她不懂得畫,見沒有落款,疑惑道,“這是誰家送來的,怎么落款也沒有?”孟桓淡淡地把畫收起來,說:“與你無關?!?/br>綽漫的臉色僵了僵,將手上拿著的賀禮清單“啪”地拍在案上,冷笑道:“與我無關?這是送給你我的新婚賀禮,怎能說與我無關?”“哈濟爾,我現在是你麥里吉臺氏明媒正娶的少夫人,那夜的事我不想再提,但你現在的模樣,卻讓我失望得很!你哪里有一點我丈夫的模樣?”綽漫說的是新婚之夜,那天晚上兩人沒有圓房,孟桓沒有碰她。綽漫原本覺著,她只要正大光明地嫁給孟桓,一切便迎刃而解,什么宋芷都不在話下,沒想到孟桓為了區區一個漢人,還是男人,竟這樣羞辱她。“賜婚的旨意是你求的吧?”孟桓問。綽漫抬起下巴,道:“是我,怎么?你要果真不愿,怎么不抗旨呢?”“不敢抗旨,娶了我,卻還想跟宋芷藕斷絲連,你可真夠無能的?!?/br>“哈濟爾,”綽漫伸手去拿那幅畫,“你想繼續把宋芷養在府里,我不反對,你想再養十個八個小妾男寵,都可以,但我是你的正妻?!?/br>孟桓握得緊,綽漫沒有拿動,她氣憤得咬牙,“你得將我當做正妻來看待。我不是那等好欺負的弱女子,你若繼續這樣苛待我,我可不會對你客氣?!?/br>“松手,”孟桓說,“別碰這畫?!?/br>綽漫眉頭一橫,恍然明白過來,諷道:“是宋芷送你的,是吧?所以看也不許看,碰也不許碰?!?/br>“松手?!泵匣钢貜?,他沒有正面回答綽漫的話,無疑是默認。綽漫更惱:“區區一個男寵,你憑什么這么寶貝他?”“住嘴!”孟桓一個掌刀砍在綽漫手腕上,趁她吃痛時,將畫收回來,冷冷道,“他不是你可以評價的?!?/br>綽漫的手腕紅了一塊,她沒料到孟桓竟然敢對她動手,剛想反擊,孟桓已經拿著畫轉身出了門。“哈濟爾!”綽漫氣急敗壞,“你給我回來!”門口的婢女看到孟桓沉著臉大步走出去,又聽到綽漫的聲音,詫異地向里望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綽漫忽地收了聲。她與孟桓之間的事絕對不能傳出去。否則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愛赤哥知道孟桓對他不好,說不定會出手警告孟桓,甚至于打擊孟桓。這是不行的。孟桓一路黑著臉,步履匆匆地往宋芷的房間跑,越往那個小院兒去,門庭越是冷清,到宋芷房門前,已是門可羅雀。錦明孤零零地站在門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