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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高伯伯,卻不想中途發生意外,她這一耽擱,便就去了大半個月。既然離云城還不遠,璧晗就想著再回來一次,再給父親過一個壽辰。 雨那樣大,那樣急,霍霆宇坐在車里,隔著玻璃看一眼不遠處跪在雨幕中的纖弱身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懷表,心中的不耐煩漸漸加重——若不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與好感,他是絕不會拋下軍務陪她來云城的,現如今又待了這樣久,霍霆宇真是怕耽誤了什么事情。雨越來越大,而那個身影依舊跪在那兒,動也不動。這情景看著石警飛心中難受,而霍霆宇卻還是漠然坐在那兒,沒有任何下車去的意思。石警飛皺著眉,又看了好一會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看向霍霆宇,小心翼翼地開口:“這么大的雨,您真的就讓邵小姐一直淋著?她的傷可還沒好全呢……”霍霆宇聞言,這才想起什么,終于打開車門,拿過警衛手中的軍用雨衣快步朝墓前走過去。 豆大的雨點快而猛地砸在璧晗的身上,傷口處傳來隱隱的疼。璧晗才因痛略略斂了斂眉,一件松花綠的雨衣就披在了她身上。她抬頭,黑色的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邊,更襯出臉色的蒼白,一雙明瞳含著淚,水霧朦朧,讓人見了實在是心疼?;赧钜娝绱?,心中這才生出幾許憐惜,石警飛識相地把傘遞給他,隨即大步朝車里跑去,留那二人在邵伯儒墓前。 “你跪了很久了,起來吧?!被赧钌焓掷饋?,卻即刻感受到了她手臂的冰涼。于是劍眉一蹙,語氣之中透著幾分著急,“快跟我回去,再這樣淋著會發燒的?!?/br> 璧晗整個人被他攬著,卻還是執著地站定在那里:“今后我不能再陪父親過壽辰了,就連我們的家,也守不住了……” 邵伯儒這一病,不僅用盡了家中所有的存蓄,還借了許多的外債。璧晗為了還債,迫不得已賣掉了房子,但為了使父親的靈魂安息,她仍舊選擇把父親葬在屋后山坡的棗樹下——那顆棗樹還是母親親手種的呢。 “你別哭?!被赧钇缴顭┛匆娕丝?,但為了他的目的,他終是將心中的不耐煩按捺住,換上溫和的語氣。然而他卻不知道為什么,在看見璧晗那雙無助卻無暇的淚眼時,他的心竟狠狠地顫了一下。這邵璧晗明明只是一灘淺得不能再淺的水,可不知為什么,他仿佛正在向里頭一點點地陷進去。 最終霍霆宇還是把邵璧晗給攬走了,他讓她一個人坐在寬闊的正座上,自己卻坐在又小又擠的倒座上,正對著她。石警飛見他如此反常,心下真是懷疑:霆少是真的動了心了? 車子顛簸著開下了山,霍霆宇轉頭看了看窗外,大雨騰起了nongnong的水霧,一片翠色的山巒都被這濃白隱了去。他回過頭,這才發現璧晗不知何時竟睡了過去。她才淋了雨,這樣睡著怕是要發燒?;赧钸@般想著,即刻脫下了自己的軍裝外套給她蓋上,順手給她撥了撥被雨水澆濕而貼在臉上的頭發。guntang的溫度隨即傳過來——她果真發燒了。 “開快點兒,去醫院!”霍霆宇隨即吩咐道?!?/br> “霆少……”石警飛聞聲連忙回頭查看,但見霍霆宇的手掌平展在邵璧晗額頭,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不再多問了。 很快,醫生便為璧晗注射了退燒藥,霍霆宇見她睡得沉,便就沒再逗留于病房。 “安排兩個警衛守著,叫那些個大夫護士好好照顧她?!耙娡膺叺挠杲K于小了,霍霆宇便披過雨衣朝著汽車走去,“開車,去邵家?!?/br> 石警飛連忙撐著傘追上來,聞言卻是一愣:“那房子賣出去了,不屬于邵家了?!?/br> 霍霆宇回頭,唇角略略一挑:“那我就讓它再變成邵家的?!?/br> 再回到病房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璧晗雖已退了燒,卻也還是睡著?;赧钶p輕地走過來,亦是小心地在床邊坐下。他伸手碰了碰璧晗的額頭,已經不燙了,當下才算放心。而此時他忽然注意到有眼淚緩緩從璧晗眼角滑出,她的眉頭也皺得更加緊了一點。他想她是在夢中見到亡父了罷。心中便緩然生出些許憐惜和同情。他替她把眼淚擦去,不成想卻使她驚醒。 “對不起,我無意弄醒你?!被赧钜娝荒樕n白,心下忽地生出些不忍。 璧晗只感覺累極了,也沒有多的力氣說話,唯有極勉強地擠出笑容,微微地搖了搖頭,以示她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霍霆宇見她甚是虛弱,臉色蒼白仿佛一張宣紙,便就問:“你餓了嗎?要不要我讓人給你買些吃的來?” 璧晗仍舊是搖搖頭,但她一直看著他,看著他英挺朗俊的眉宇,看不透他深邃卻沉冷的眼睛。良久,她才終于輕輕開口:“謝謝你?!?/br> 雖然他有求于自己,可他對自己的好卻是真的、細微的,璧晗真真實實地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璧晗看著他微蹙的劍眉,不知為何心里的某一塊地方忽地就變得異常柔軟?;赧顩]有說話,但不知為何他竟感到有些心酸。他輕輕攬起璧晗到他懷中,抱住她的力度卻又是霸道得很,根本容不得璧晗將他推開。 病房里的窗似乎沒有關緊,有幾絲夜風從縫隙中跑進來,璧晗感受到那風的涼意,可她的身子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第二章 嫩草如煙,石榴花發海南天 三日后,沙菱洲 因白重遠在中午時給霍霆宇傳了個霍晉笙下的“最后通牒”,霍霆宇估摸著他老子這回真是怒到極致了,同時也怕真的把父親氣出個好歹來,隨即就決定帶璧晗回司令府。 “可以走了嗎?”他有些急,房門也沒敲,直接打開來大步走到璧晗身后。 彼時璧晗正擦著胭脂,他忽然進來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她見他臉上絲毫沒有往日戲謔的神色,便就沒有問他的罪,只淡聲答道:“馬上好?!彼呛苌倩瘖y的,這一回因是假扮霍霆宇的女朋友去見大帥,而她發燒才好傷卻未痊愈,臉色白得很,所以她必然是要用些胭脂顯出好氣色,這才有利于給霍霆宇退掉那樁婚事。 霍霆宇聽完,也沒多說什么,就靜靜地站在她身后等著。他見她穿著一身艾綠色旗袍,耳上戴著他派人拿給她的珍珠耳環,整個人顯得素凈而溫和,像那溫泉水一般。 她擦好胭脂,快速收拾好梳妝臺準備要走。誰知霍霆宇卻忽然按住她的肩,拉開抽屜將眉筆拿出來,不由得她拒絕就挑起了她的下巴,幫她畫起眉來:“胭脂上得挺好,就是這眉淡了些?!?/br> 璧晗素知畫眉是夫妻閨房中的事,當下霍霆宇這般,她心里已是萬般不悅,怎知霍霆宇畫完,兩指也還是挑著她的下巴,眼神更是黏在她臉上不舍得移開。 “云城的女子都像你這般好看嗎?”霍霆宇的嘴唇揚起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