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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就有這么湊巧的事,一中又開始張羅運動會,讓各個班主任到自己班里動員學生參加。眼下本身是課業忙起來的時候,又加上這大冷天的,班上各個窩在教室里,像一群鵪鶉。沒啥人想去運動。許寄文動員各位,說贏了比賽有獎勵。鵪鶉們頓時齊刷刷抬頭看他,許寄文神秘一笑:“去比賽就不用上課了?!?/br>“切……”班里響起眾人大合嘆。許寄文似乎很為自己的幽默水平得意,臉上褶子更緊湊了,故意停頓半晌才說:“我打聽了,能在學校拿獎就能作為代表去參加市里運動會,這次連參與獎都是牌子的運動裝,再往上獎勵更多。就去露個臉怎么了,你們別比我這老年人還怕冷啊?!?/br>如果贏了市里比賽就有三百塊獎金,這筆錢不算多,可在當時也不算少了。李顧一下子眼睛亮了。他特別捧場地報了名,在學校內部選拔賽的時候表現出了超常的賣力。李顧跑一千米的那天全班都去看了。同一場跑的也有別班體育素質很好的男生,甚至有些就是為了走體育生這條路的??衫铑櫼稽c不輸他們,他的身影始終保持在前三的位置,徐源倒抽氣感嘆:“這也太快了,跟被狗追了似的?!鼻懊嬲驹诳磁_欄桿邊的許寄文回頭,對他露出了“你沒文化我會丟臉”的凝視,徐源立馬指著場下,搖頭晃腦道:“啊,這就是風馳電掣的感覺??!”李顧前后兩位都跟他咬得緊,他們的同學站起來喊加油,七班不甘示弱,大聲叫著李顧名字。他最終沖線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凝住,裁判按表,接著歡呼聲和鼓掌聲同時響起。李顧跑得太急一時剎不住,由著慣性又往前沖出十幾米。李顧弓著腰耷拉著腦袋喘氣,腦子已經不太夠用,只模糊意識到自己代表學校去市里的比賽資格應該是穩了。許寄文早走下看臺,此刻反而慢悠悠地從他身邊經過,施恩似的給了一瓶水。然后很嫌棄地說你是又看著那點小錢就走不動道啦?李顧跑大勁兒了,現在還心率過速,沒能回話。許寄文從鼻子里出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說你這點勁頭要是用在學習……”話沒說完自己覺得不對,李顧倒是,念書也是拼了命的。李顧看穿了這老書生想說什么,氣沒喘勻就對著他傻樂,結果笑岔氣了,趕緊給自己捂住肚子揉。許寄文側了他一眼,明顯是關心,說出話來卻還是那個調調:“其他我不多講你,你心里要有數,一高可得穩穩地進?!崩铑櫝c點頭。來年他就是初三了,整座城市的初三生都很想進一高。那是城里最有希望進大學的第一高中,升學率賊有保障。幾乎每家家長都會說,進了一高,就是一只腳邁進了學校大門。李顧其實不太諒解這個比方,如果說考進一高算一只腳邁進大學,考出去算兩只腳都進大學,那感情這三年都是襠卡在大學門檻上,不雅得很。不過他對這個目標倒是很虔誠在趨近,考上一高和照顧星星,是他人生最近的兩件大事。許寄文訓話訓完了,這才開始提點他,說你到了市里比賽,想贏就沒這么容易了,肯定有比你專業比你快的。趁著還有倆禮拜去市里,你去找體育老師,讓他給你加訓一下做個指導。李顧從善如流接受建議,確實找出不少可提高的地方,還學來一套增強耐力和提高瞬時爆發力的鍛煉動作。體育老師叫他多練習,李顧不敢怠慢,每天下了晚課就去cao場給自己加訓,繞著跑道一圈一圈,不帶一點含糊。比起正經接受訓練的體育生來講,他可能沒有技巧上的優勢,不過好在大家都年輕,經驗差距未必很大,而他是個氣勢洶洶的少年人,還比別人都肯拼命。那周接了紀寒星回來他沒提這件事。晚間氣溫又下降,李顧把一早就曬得松軟的被子鋪好,讓洗過澡的紀寒星鉆進被窩里去。他忙活一天想起正事沒干,自己放下準備去洗澡的衣服跑到院子里練習高抬腿。月色之下,年少的身體透出一種健康和蓬勃的漂亮,綴著幾個洞的破舊白背心也擋不住少年人柔韌的肌rou和修長的身材。月光流淌在他發梢,映出幽微的藍。鍛煉完他嫌熱,頭發芯子里都像是要冒火,于是背心一脫,直接就著冷水沖了一個澡。水珠順著脊背間那條漂亮的凹陷滑落,一直延伸到腰窩。紀寒星沒睡,趴在窗臺看他,等李顧渾身冒著潮濕的水汽回來,他已經一個骨碌拱進被子里,閉眼假裝睡了。第二天在家待著沒事,李顧去外面撿了半截木頭,給余威削出一個手工的小彈弓,Y型的樹枝上面用皮筋繃緊了,這是他之前跟著涂慶川打獵常有的行頭。紀寒星問他怎么突然想起來做這個,李顧有意試試小孩反應:“班里有個同學過生日,送個禮物給他?!薄吧昭健奔o寒星應和一聲沒接話了,李顧仿佛根本沒想到他生日也快了似的,隨口問:“你周末沒作業呀?”紀寒星抿著嘴瞧了他一眼,抱著小凳子自己回屋了。滿以為周末哥哥會帶他玩兒,作業都是周五當天課間找時間做完了的,可沒想到李顧倒給自己找了個好差事,根本不管他了。李顧一邊給剛削出來的彈弓打磨,一邊看著小孩氣呼呼又不肯表露的背影“嘿”了一聲,沒想到孩子還真計較上了。石頭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在于它總有些尋常生活難得的閃光時刻。李顧度過了順風順水的一個學期,不僅如愿拿到市內運動比賽的獎金給紀寒星買了蛋糕過生日,還在期末繼續坐穩年級第一的寶座。許老師因此有了一句常掛嘴邊的話,哦,你說李顧啊,他拿第一不是新聞,拿不到第一那才是新聞。這嘚瑟勁兒讓別班老師恨得牙癢。這學期結束兩個孩子在小院住了一段時間,邊寫寒假作業邊等成績出來,時光從他們身邊倏忽而過。李顧那天出去買菜,碰巧遇上邵力。他進城里讀書之后漸漸感覺跟邵力不是同一種人了,能說的話也漸少,經過紀知青的事更是對他有種隱隱的敵意。少年人尚不熟悉情理法規,只會憑直覺來給人分親疏遠近。他覺得就算紀知青得了癌癥,原本也沒多少日子可挨,但生命最后關頭,邵大軍把紀知青從前的事那樣宣揚都是很不該,如果不是當時紀知青恰好生病讓寧川眾人無暇他顧,村長是要帶人罵到邵家門口的。他心里有氣,邵力叫他,他佯裝沒聽見。“哎哎哎,你別這個表情,跟見了仇人似的,那事我們做的不地道,我給你賠禮行不?”邵力心知癥結何在,上趕著來跟他道歉,一把攬住李顧的肩膀。李顧不理他,他就自顧自地說:“你這是打哪兒來的?怎么還自己買菜做飯了?”李顧把他胳膊扒拉下來,對他這親厚態度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