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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的是帶著這些年輕的小兵誘入敵軍的圈套白白跟著他丟了性命。他自己死了到無所謂,只是對不起他們。天邊蒙蒙亮模糊著人的視線,趁著微微亮光,林澤隱約見到前方一馬平川沒有山峰沒有峽谷。這時突然從側面竄出一隊祁兵偷襲林澤的兵馬,林澤轉身提起劍砍了過去。祁兵糾纏了一頓就張皇失措地逃跑,邊跑還邊放箭,林澤追著他們沖過去。路變得難走了,耳邊的風還是呼呼地刮著,風越大沙子越多,噠噠的馬蹄聲不斷在耳朵里在腦子回蕩,天也漸漸地亮了。若換做和平安穩的日子,這時候他早就起床親自給李玥做早飯了吧。別的不說,李玥最喜歡他煮的粥??涩F在一別半年,他再也沒有給李玥煮過粥了,也不知道她早飯吃什么還喝不喝粥誰給她煮粥。林澤騎著馬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來到一片草地,后面荒了好久的沙地沒有一片葉子,怎么這里這么多草。“不好!”林澤驚呼一聲,身下的馬也尖叫著,像瘋了一樣拼命地晃動著身體,可是他們卻陷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沼澤地!他們這是陷入沼澤地了,馬蹄漸漸往下沉,越沉馬越慌越瘋了一樣晃著。林澤穩不住身下的馬被他晃下來,林澤的雙腿也開始慢慢地往下陷,速即伸出手死命地抓著馬韁掙扎著往上躥,眼看陷進去的腳就要□□了。“咻咻咻”一陣刺耳的風聲從遠處鉆進林澤的耳朵里,沼澤地后面埋伏的祁兵正駕著弓箭把他們當靶子。林澤揮著劍抵擋射過來的箭可身體慢慢往下沉,腳下像踩在一大堆海綿上使不上力,重心越來越不穩,一邊想掙扎著起來一邊砍掉射過來的箭。一個恍惚林澤的右肩被箭狠狠地刺進去,右手稍稍停頓了一下。就是這剎那間,萬劍齊發像千千萬萬的雨點像林澤刺過來?!斑葸葸葸葸葸荨币粋€聲音鉆過來就中一箭,兩個聲音鉆過來就中兩箭。一箭兩箭三箭…萬箭穿心,林澤終于站不住了重重地跪在地上,身體隨著膝蓋慢慢地下陷。壓在胸口多時的血終于逆流而上噴出來,林澤的手撐著劍在發抖,頭發混著汗血和泥土,臉上滿是被吹過來的沙子和血跡,耳邊的風還是呼呼地刮著。他再也爬不起來了他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膝蓋下面像有千千萬萬的手在拉他死命地拉他,他以為聽到了閻羅王在喊他,過來吧別撐了過來吧。林澤抬起一只手緊緊地扒著胸口的盔甲,好像在護著什么東西。一支箭射穿了他的手背疼得他直打顫,縱使全身被射得跟個刺猬一樣,縱使全身上下沒一塊完整的皮rou他也要護著這塊衣服完好無損,因為里面還有李玥親手繡的杜鵑花的圖案。林澤總是笑她太小家子氣,哪有在將軍的戰袍里面繡花的。李玥也只是埋怨他不懂,這是平安花,保平安的。林澤渾身顫抖喘著氣,眼睛也再沒有力氣睜開,耳邊依舊還是刮著索命的風,低著頭抽噎,小聲呢喃:“玥兒抱歉了,你的余生我不能陪你一起過了,我食言了。六兒抱歉了,你的江山我…守不住了…”說完最后一個字,林澤的身體已經全部被地里索命的手拉下去,拉下去,再不見人影。天亮了,沼澤地上除了殘留的弓箭在慢慢下陷,再也沒有其他東西。像是寬容的老者接納百川來者不拒,其實沒有容忍一人掙開他的手生還。消息傳回南陵,一名傳話侍衛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吞吞吐吐地說,林澤將軍戰亡了。“砰!”李言手里的茶盞撞到桌子,水全撒了,下擺的衣服上全都是茶葉和水漬,旁邊的宮人想上前替他擦一擦又不敢。李言瞇著眼看著那侍衛,努力回想他說的每一個字。什么,他說什么,林澤將軍戰亡?哪個林澤?是他認識的林澤嗎?是他親封的那位林澤大將軍嗎?不能,不可能的,他很厲害的,他說他很厲害的,怎么可能戰亡呢?他告訴自己他很厲害的。李言宛如五雷轟頂,腦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李言張著嘴喘著氣努力讓自己想著剛才的話,反復確認那位林澤將軍是不是真的。目光瞟到旁邊的奏折,顫抖地伸出手打開看,這是三天前呈上來的戰報啊,是他親手寫的怎么可能戰亡呢。“陛下圣安,微臣無能,東北淪陷,但請陛下放心,微臣定拼死一戰收復失地…”李言細細地讀著每一個字,手指細細地摩挲著每一個字,好像要用盡所有力氣從字跡上感受林澤的體溫,感受他寫戰報時皺眉的樣子,感受他說東北淪陷時悲痛的樣子。李言將奏折貼在胸口,昔日和林澤打打鬧鬧的話全都涌上心頭,言猶在耳。“以后我教你,你跟我學功夫怎么樣…”“我很厲害的…”“我以后可是要當大將軍的…”“以后我做你的大將軍好不好,為你鞍前馬后,死而后已?!?/br>“好好好,大將軍驍勇善戰威風凜凜,所以教我劍術吧…”…“大將軍驍勇善戰威風凜凜,所以你回來吧,回來好不好,我每日都為你求菩薩,你怎么不回來呢,你騙我,騙我,騙我…”作者有話要說:將軍走好第34章離別七日后,林澤的壽棺運回京,沒有尸身,只有遺物,李言下旨厚葬。壽棺抬進將軍府,擺在靈堂前。李玥身穿一襲白衫,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頭上只插著一支白色的絹花,沒有施粉黛。先去拜別了公婆,拖著身子走到壽棺前,壓抑著喉嚨里的聲音抽噎道:“將軍,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呀?!闭f完砰的一聲撞死在壽棺上。消息傳回宮里,還是那名傳話侍衛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半天不敢出聲。“何事?”李言埋頭批閱奏折,聲音是沙啞的。侍衛頭也不敢抬支支吾吾聲音也在顫抖。“十公主…去了..”李言猛地抬頭,毛筆落在桌上濺了一身墨,愣了好久好久,彈彈手指讓宮人退下。自己顫顫巍巍起身走到床邊,累了,要休息一下。慢慢地爬上床,側過身來緊緊地攥著被子蒙在頭上。腦子里什么也想不了,他想不了那句話是什么意思。腦子里什么也沒有,只有那五個字刻在神經上,再容不下第六個字,只是小聲地反反復復,機械地呢喃著那五個字。“十公主…去了…”“十公主…去了…”“十公主…去了…”…李言這兩日雖然吃也吃了睡也睡了,但就跟機器走個程序一樣,吃下去的飯沒多久就會吐出來,晚上閉著眼睛不知道睡沒睡著時辰已到就起來批奏章。林澤戰亡,祁兵一路南下,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