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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兵士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有些瘦弱還沒長成的身板,笑道:“你腦子挺好使,回頭開班的時候好好學,學好了,以后有你小子好日子的?!倍砂氤艘允缓盟?,這小子知道那整的五兩來算出十二個月的餉銀,再折半,瓜腦子不錯。 “學?學啥???不是當兵么?”江千戶看了看又開始傻笑的小子,少不得開口問道。 “當兵就不能上學了?”那參謀瞪了他一眼,道,“大將軍說了,活到老學到老,咱們軍隊里頭還考試呢!不過,現在是戰時,等回去了會有先生定期來給大家伙上課,不認識字的全部回爐重造!”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回頭你們有空也可以問問別的兵士,爭取在回去之前學幾個字在肚子里,至少自己名字得認識會寫,對吧!” “行了,差不多就是這樣,以后這些事情你們慢慢會知道的?!彼戳丝此麄兩砩系囊路?,道,“哦,還有制服,你們才兩百多人,倒是能給你們每人勻一套出來。武器的話,先暫時用你們自己的,咱們的你們沒練過,用不了?!?/br> 他點點頭,就走了。 留下一行人滿目的茫然,又有些似乎不一樣的興奮感。 “還會請人給咱們上課!”別看這些兵士窮措大地嘀咕那些身上沒有二兩rou的書生,對于讀書這一件事還是很敬畏的,他們有些興奮又有些無措。就像是一個習慣了被鄙視被看不起的人突然闖進了一個平和的世界,這里沒有人看低他們。這里的人彼此之間尊敬、對他們也和善,同樣是兵士,他們為此而驕傲從不因此而看不起自己。 這個世界里的一切都這樣的光怪陸離,叫人難以理解。但是,人類心中根深蒂固的向光性讓他們不自覺地去主動的接觸這一切,他們本能的知道,這個世界要比以前他們的更好。 “都帶下去安置了?”就像是江千戶說的一樣,縣城里頭已經沒有多少的兵士了,旗人更是一個不見。蕭條的街道上不聞聲息,只有街道兩旁的百姓門戶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貼上去的寫著順民的紙條飄揚了一下,然后無力地落了下來。 “安置了,有些傻?!蹦菂⒅\笑了一下,道。 “不傻也不會被人排擠成這樣,不過還算有兩份血性?!绷骤ぢ唤浶牡氐?,“走,去縣衙看看?!?/br> “就怕連氣性都沒有,跪軟了骨頭扶都扶不起來的?!蹦菂⒅\學著林瑜的樣子,模仿了一句。自起事以來,他一直和林瑜朝夕相處,對著這個向來活在傳說中的大爺沒有了多少畏懼之心,就像是本來生活在迷霧中的神突然活生生地走到你的面前,告訴你,他也會笑也有七情六欲,甚至他相當的不在乎階級之分,也常常教導他們不要在乎階級。 林瑜含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自陳勝喊出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就刻在了老祖宗的骨子里,一代代的傳給我們。這才有數百年一輪回的王朝更替,也有了華夏大興。因為咱們從骨子里,就不相信什么生而高貴,那就是放屁?!?/br> 那參謀聽見這一句不雅的話,忍不住咧嘴傻笑起來,見林瑜一眼掃過來,忙收斂了笑容,嚴肅道:“失禮了?!比缓?,猶豫了一下,才道,“可是,白師父也說了,立正統方可定人心?!?/br> 也就是說,只有林瑜走上大位,才能安定人心,并吸引來更多的人杰為之所用。他們才會覺得,造反這個事業繼續下去,終于有了奔頭。 “我知道?!绷骤@了口氣,心道,這個道理其實讀書人都知道,否則也不會有歷朝歷代從不缺少的君權和相權之爭。所以,歸根結底,還是要開啟民智。只可惜,這一點就不是一場造反運動能解決的,而是需要他用余生去解決,“白師父說得話也是對的,你可以好好想想?!?/br> 只要老百姓們還迷信著皇權,皇帝這個職業就沒辦法從這一塊土地上消失?,F在,還遠遠不是時候。 這回輪到參謀一臉茫然了,這個問題糾結了數十年,直到他年老時,看著這塊土地上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才有了解答。 現在他還只是跟在林瑜身邊的一個小小參謀,就算以后前途無量,在國中大部分人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個該死的反賊。 不過,從今天開始,要被稱呼為反賊的人恐怕又要多一個了。 史玉城在水師大捷之后返回東番,同時,裝備嚴整的劉士央帶領著前軍和洪銘澤會師于惠州府。然后劉士央繼續走海路,而洪銘澤在用劉那邊送來的火炮彈藥武裝好自身水師后,就從內陸江水支系走。廣東這邊水系發達,對東番這樣的水師來說很有利,特別是廣東水師已經一艘不剩的情況下,就算惠州府的大人們征集了大量的丁壯,沒有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東番的反賊乘著船只揚長而去。 幾十艘的船只風帆直指天際,烏壓壓一片在惠州府眾人的面前行駛過去,宛如水中蛟龍游過,只教人兩股戰戰、幾欲膜拜。 兩路水師同時向自己所在的廣州府進發,就算是百折不撓之軀聽了都要有一瞬間的膽寒,更何況史巡撫離著這一境界還遠著,否則,他也不會一直壓著林瑜的消息沒有上報朝廷。 他連發幾封急信給隔壁肇慶府的廣東都司請求支援,之前來的那幾千人在兩萬水師、還是能擊潰整個廣州水師的兵士面前夠抵什么用的。這時候,他已經對著廣東水師潰散這個消息毫不懷疑。 隨著兩路水師的日益臨近,而發往肇慶府的急信如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他的巡撫衙上也從一開始的車水馬龍變成了現在的門可羅雀,原本圍著他奉承幾個參政參議也全部龜縮,再不露面。但是史巡撫知道他們這是跑去了粵海關監督佟瑛的府上,他心里冷笑一聲,沒出息的東西,人家滿臣又何必搭理你們漢臣,還真以為人家能保住你們的腦袋不成? 他摩挲著手里的寶劍。他從沒想過,這一把掛在墻壁上用來裝飾的文士劍居然還有開刃的一天,而且開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飲他這個主人的鮮血。 多年的老仆墊著腳走進來,看見他手邊的劍,不慌不忙道:“福建的消息已經有了,想必反賊拿下了多少的土地老爺您不大想聽,但是有一個人的消息您還是要聽一聽的?!?/br> “傳聞溫州府有一個龔員外,家里供奉著一尊文曲星玉像,他為保命,將玉像獻與賊軍大將軍。甫一見面,便驚呼文曲星君下凡來?!?/br> 史巡撫干澀的眼珠子動了動。 第93章 人的心理很奇怪,明明打定了主意要殉國, 也什么都準備好了??墒撬械娜硕嫉戎硣臅r候, 他突然就覺得,憑什么就我一個人去死呢? 肇慶府冷眼旁觀的廣東都司, 原本布政使司他手下的那些人見風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