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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馮紫英頓了一下,對著自己的小廝說了什么,那小廝應一聲去了。不一時,就有四個力壯之仆役,抬了一面落地玻璃拉花大屏風來,遮住了他人看來的目光。 林瑜沒在意,又不是沐浴,只是洗個手臉而已。他是活得精細,不過這一部分的功勞絕大多數要歸白術。見馮紫英遣人立了個屏風,也只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這些不雅。 因笑道:“怎么不干脆隔一個耳房出來,專供沐浴更衣之用?!?/br> 馮紫英悄悄笑道:“怎么沒有,只是上頭三王爺等著,不好叫久等,一會子我就帶你去,都準備好了的?!?/br> 正說著,一個小廝就在屏風外道:“三王爺有請三位爺?!?/br> 三人就去了,一看,三王爺前頭地上是個靶子列得整整齊齊的,瞅著他們道:“猜猜是誰贏了?” 林瑜眼睛往地上一溜,見與自己料想的不差,便道:“必是紫英?!?/br> 三王爺就笑了,點著靶子道:“瑜哥兒十枝九中,另有一只擦在外面一點可惜了,只有九分,第二名到終點,得五分,總共一百零四分。 紫英十枝八中,一枝得了八分,另一枝只有七分,不過到終點最早得十分,一共一百零五分。 柳湘蓮十枝中八,兩只各八分,一共九十六分?!?/br> 馮紫英便笑道:“我就說,湘蓮必是墊底的?!庇謱α骤す笆值?,“承讓,要不是懷瑾不熟悉馬匹,只怕輸的就是我了?!?/br> 林瑜忙側身道:“我知道紫英也沒挑自己的愛馬,再這樣我可惱了!” 三人相視一笑,彼此覺得更親近一些,又謝過三王爺這個判官。 “好一個文武雙全的解元郎!”三王爺撫掌而笑,拉過林瑜在自己身邊坐著,擺手不叫他謙虛,又對著馮紫英道,“今日可遇到對手了吧,人家年紀還比你小,平日又要讀書?!?/br> 馮紫英大笑,道:“早就服氣了,只不過好歹是我贏了,王爺且叫我受用一時?!?/br> 三王爺便問道:“既是輸贏,可有彩頭沒有?” “這個我早想好了?!瘪T紫英對著林瑜道,“早聽聞懷瑾寫得一手好飛白,不知可求一幅扇面?” “這有何難?”林瑜道,“你只說想要寫些什么,回頭寫完就給你送來?!?/br> “你倒是回想,不過這也風雅?!比鯛斝αR一聲,然后道,“今兒做了一場判官,可有彩頭沒有?”此彩頭便是好處了。 馮紫英一愣,而后道:“王爺你又與我們玩笑?!?/br> “什么玩笑?!比鯛攨s挺認真,道,“那是這里的主人家,你來給,要不然等瑜哥兒給你寫了扇面,我就來搶?!?/br> 說得眾人一起笑了。 馮紫英忙拉著林瑜的袖子道:“聽見沒有,王爺問你要扇面呢!” 林瑜袖手道:“什么問我要,王爺明明是問你要,莫要推與我?!蹦侨鯛旤c頭道:“這話很是?!?/br> 直把馮紫英笑得沒法,這才松口道:“你準備上四把上好的扇子,我就都寫上?!?/br> “怎么就是四把了?”馮紫英納悶道,“莫要欺我數算不好,一二三四我還是分得清的?!?/br> 林瑜搖頭道:“我看你是分不清?!闭f著伸出兩根手指,道,“王爺和你各一把,是不是兩把了?” 馮紫英點頭:“沒錯?!?/br> 林瑜又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寫得扇面,是不是也該得一把?” 馮紫英恍然:“對?!?/br> 林瑜最后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在一邊的柳湘蓮道:“湘蓮今日陪了我們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是不是也該得一把?” 柳湘蓮合掌一笑,道:“正是!” 馮紫英便做出了垂頭喪氣的樣子來:“果然是四把,只是我怎么總覺得我虧了呢?” 眾人大笑一會,盡興散去。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貴客,馮紫英對林瑜道:“偏了你的字了?!?/br> 林瑜道:“又不是什么好東西,紫英你只管備上上好的扇骨扇面,不是湘妃竹、文錦綢的我可不寫?!?/br> 柳湘蓮就說:“可不是他偏了你的字,你是不知道你那一副對聯掛了幾日,就叫路過金陵的白大儒看見了,狠贊了一同。那掌柜的怕有人偷,就藏了起來再沒人得見。你素來沒個筆墨在外,如今都已經炒上價了?!?/br> 林瑜還真不知道有這一回事,聽了也不甚在意,道:“區區幾個字又有什么呢,我又不拿來賣,你們想要不過費些紙張,只怕你們覺得不好?!庇值?,“我瞧著這馬場就很好,一日得利還買不得名家字畫?” “還名家字畫呢,連個字都賺不到的?!瘪T紫英搖頭道,“勉力經營罷了?!?/br> 林瑜就訝異地看他一眼,道:“怎會如此?” 馮紫英就搖搖頭,也不多說,這拉拉雜雜的怕不是有一大堆,叫人厭煩。 林瑜瞅他一眼,道:“湘蓮是知道我的,父母早亡,那些個家產都是我自己cao持、我看這地兒好,只是你們沒用對了?!鳖D了一下又道,“若紫英不嫌棄,就聽我兩句。要是你也嫌銅臭,那也無法了?!?/br> 馮紫英忙擺手道:“再不敢嫌棄金玉良言?!痹僬f,江南林郎滿身銅臭,說出去誰信呢,馮紫英是沒見過比他更清雅的人了。 只不過,他倒是才知道原來林瑜和柳湘蓮一般也是幼年父母雙亡。至如今柳湘蓮是有一日過一日,早先父母留下來的產業早叫理國公族人給刮了個干凈。 當初林瑜面臨的境況想必不比湘蓮好到哪里去,只不過現在他卻說自己有家業,不管這份家業如何,本事已經是不小了。 林瑜就指了那馬場道:“剛才的比試少則三人多則十人,只要場地排得開就能玩?!庇謫?,“你可知道我們比賽時有人那我們做賭注?” “能猜得到一些?!瘪T紫英點頭,“你是說做個莊家?” “博戲自來是最賺錢的產業,不過并不是重點?!绷骤け攘吮冗吷虾啒愕姆可?,道,“這附近有熱地嗎?” 馮紫英道:“有,邊上有個溫泉莊子,是我家的?!?/br> “這就好了?!绷骤ぞ碗S便撿了那種高檔的綜合性娛樂會所的制度說了說,聽得馮紫英兩眼直發光。照林瑜的話來說,來錢快是一方面,更要緊的是馮紫英看到了里頭隱秘的人脈關系。 正所謂大隱隱于市,還有什么地方比一個聚集了京城大部分的官宦、權貴子弟更安全的地方呢! 他倒不是有什么別的意思,只是建立起更廣博的人脈關系對一個家族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這樣的地方正好給他一個機會。 馮紫英稀罕地一把抱住林瑜,對柳湘蓮道:“這人是怎么生的,文武雙全不說,連生意都這樣會做,真真是個寶?!?/br> 柳湘蓮就嗤笑道:“你要再抱著他,寶就要不理你了,叫你抓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