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說了這樣的話。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這么對待蘭托。

蘇瑪想。

還是不要跟桃樂絲交往比較好。他喜歡更溫和的類型。

就像蘭托。

蘭托當然聽到了桃樂絲在說什么。任何一個耳聰目明的人都能聽到，更何況是精魅？

可他沒有生氣，只是茫然地看著蘇瑪。

蘭托并不擁有完美的審美觀——實際上，這副身體已經是他能力的極限了。他畢竟只是個弱小的精魅。

送走了桃樂絲，蘇瑪踮起腳尖摸了摸蘭托的頭，就像他以前撫摸橘子樹的樹枝一樣。

蘭托認真地問蘇瑪：“我這副樣子，很難看嗎？”

蘇瑪眨了眨眼。

他不想欺騙蘭托。

蘭托那張臉本身平凡無奇，并不丑陋，其上卻多了幾道樹皮紋路似的疤痕，乍眼一看，像是刀傷一樣，有些嚇人。

蘇瑪說：“確實很難看。嗯。但我喜歡你的樣子?！?/br>
唔，蘇瑪覺得自己有點太直白了。對男性說出這些話好像很奇怪。

但既然是蘭托，他總是喜歡的。這樣想想似乎也沒問題了。

但蘭托的重點不在這里。

蘭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側頭看看蘇瑪，低聲問：“這是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而要去找那個女孩子的原因嗎？”

從他跟著蘇瑪下山開始就發覺到了，蘇瑪并不打算跟他在一起。

雖然他們現在一起生活，但蘇瑪沒有長久與他相處的意思。

他為此傷心疑惑了很久，但原來，全部是因為這張臉的關系嗎？

他可以試著改變一下。

而蘇瑪并沒有意識到蘭托的決心。

他還在震驚。

“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自己不愿意跟你在一起？結果蘭托其實是愿意跟他在一起嗎？

蘇瑪覺得很混亂。

可是現在蘭托是男人好不好。男人也可以的嗎？

男人就男人吧。

蘇瑪只猶豫了一秒鐘。

既然蘭托愿意的話，男人也無所謂。就像會曬黑的太陽光，酸澀的青皮橘子。

都可以的。

蘇瑪忽然向前跨了一大步，緊緊地抱住了蘭托。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用這個擁抱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接下來只能是happyending了吧，雖然是個奇怪的、少年與橘子樹的故事。

可惜蘭托還什么都不知道。

他覺得被蘇瑪抱住的感覺很好。

如果蘇瑪希望他變得好看一點的話……他會努力的。

二十又六分之五

蘭托失蹤了，在蘇瑪想要跟他告白的前一天。

蘇瑪簡直要被急瘋，滿腦子都是蘭托被人抓去解剖的可怕畫面。

就算不被解剖，也會被拐賣的吧，蘭托不熟悉人類社會，說不定會被綁去賣器官。

天啊……蘇瑪不敢想下去了。

找到蘭托的話，一定要時時刻刻把他綁在身邊！

蘇瑪下了這樣的決心，一點不愿意去想如果找不到會怎么樣。

他在學校請了一周的事假，趕回了爺爺的橘子園。

幸好蘭托就在那里。

看到蘭托又回到橘子樹上的時候，蘇瑪非常、非常生氣，恨不得揍他一頓。

他一拳錘上了橘子樹的樹干，拳面都被樹皮劃出血了。

蘭托嚇了一跳，既是為突然出現的蘇瑪，也是為蘇瑪這突兀的舉動。

他驚訝道：“你做什么！”

蘇瑪惡狠狠答：“出氣！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這一路簡直、簡直——”說著，蘇瑪又揚起了拳頭。

蘭托急忙用枝條輕柔地擋住了蘇瑪。

他猶豫了一下，自己變成了人形，背對著蘇瑪蹲了下來：“你要出氣就打我好了，打橘子樹的話，你會受傷的?！?/br>
蘇瑪被氣得笑了：“我打你你不會受傷嗎？”

蘭托認真道：“不會的，我可以自己修復?！?/br>
蘇瑪咬了咬牙，一拳就揍上了蘭托的背，又跨坐在他身上，將人翻過來。他正打算下一拳往臉上招呼，卻忽然停下了動作，眼睛瞪的大大的，怒道：“你個混蛋！”

他低聲咒罵著，手上的動作輕柔下來，小心地撫觸蘭托的臉。

那上面再沒有樹皮似的傷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慘白的面皮，像是被拙劣縫補上去的，十分可怖。

蘭托眨了眨眼睛，苦笑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得更丑……不敢回去見你?！?/br>
蘇瑪兇巴巴地瞪著他，半晌，才咽下喉嚨里的酸澀的情緒，吼道：“你混蛋！再丑又怎么樣，我說了我喜歡！”

蘭托睜大了眼看著他。

蘇瑪覺得很別扭。

他忽然不想看蘭托那死水波瀾一樣忽然起了希望的眼神。那種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做得太差勁。但其實他沒有那么差勁。

而且他還會心疼。

只是……誤會。

人與人都會有誤會，何況人與異類？想說話的時候語言不通都不是問題，自己封閉起來才叫糟糕。

蘇瑪覺得，自己和蘭托都做了蠢事。

還比不上小孩子呢。

他把手蓋在蘭托的眼睛上，僵持了片刻，嘆了口氣，俯身親了親蘭托的嘴唇，低聲道：“你不準走了?！?/br>
蘭托沒回話。

蘇瑪覺得很沒面子，戳了戳蘭托的喉結：“喂，回話啊，不準拒絕?！?/br>
從他的角度，可以明顯看到蘭托抿了抿嘴唇，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蘇瑪于是起了壞心，又親了下去，輕輕咬住了蘭托的下唇，含混催促：“還不回話？”

蘭托臉紅了。

他掙扎了一下，推著蘇瑪的胸膛坐起來，這才低聲解釋起來。

他是覺得他再跟著蘇瑪也沒什么作用了。他以為蘇瑪不打算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他的臉。

蘇瑪氣結。

好容易耐著性子跟蘭托解釋清楚了人類社會的性別認知，蘇瑪拉著蘭托的手把人拽起來：“這下可以跟我回去了？”

蘭托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莫大決心似的，說：“……我可以試試換一具女性的身體?！?/br>
這對他也是一件很別扭的事情，但如果這樣才能跟蘇瑪在一起的話，他其實……可以不介意的。

蘇瑪瞪他一眼：“又搞成這見鬼的樣子？不準！”

他緊緊地握著蘭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