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6
出門時,鄭氏再三叮囑小兒子。 自從齊峻告訴她,托了同窗舊友幫忙留言柯氏父親的案子,鄭氏對兒子好交游的毛病,從以前的反感,如今倒也能坦然接受了,還不時地慫恿他多到外邊去走走。 馬車進園剛在前院的澄明堂門口停穩,就見秦芷茹跟著一位少年從里面走了出來。 那少年估摸十五六的樣子,挺直的鼻梁,一雙單眼皮半遮的眸子,閃著熠熠的光華。五官長得頗為周正,加上生得膚白唇紅,給人的第一印象,斯斯文文的。一望便知是好人家出身的子弟。 見有女客來了,那少年也沒有回避,而是沖著齊峻拱手行禮:“嶺溪師兄!” 齊峻一見到他,唇邊漾起愉悅的笑意,問道:“先生可在行吟堂?” 那少年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去,朝湖邊方向指了指,道:“他跟一般老學究,在那邊煮茶論詩呢!就等著師兄師嫂了?!?/br> 聽了他的話。舒眉心里一驚,暗道:難不成竹述先生還有其他客人在場?那他約自己今日來行禮作甚? 到時不會有一幫人現場觀禮吧?! 她畢竟是女眷…… 舒眉滿腹狐惑獨自在那兒揣測,只見那少年朝她這邊望了過來,扯著齊峻的袖子。道:“這位就是師嫂吧?” 齊峻聽聞后,點了點頭,輕咳了一聲。朝舒眉道:“嘉存師弟乃先生之子,你還沒有見過吧!” 那少年見自己被引薦,忙朝舒眉行了一禮:“蘇濟見過師嫂?!?/br> 舒眉見狀,忙微微屈膝,給他回了一禮。 旁邊秦芷茹一直在看熱鬧,此時見表弟難得一本正經,遂湊上來打趣道:“平日想讓你叫聲jiejie。都是那般為難。眼看著她馬上就成師妹了,你卻在此時趕著叫‘師嫂’。啥時候你變這么爽快了?” 她的話音剛落,蘇濟和齊峻均是一怔,隨后兩人相視一笑。 蘇濟忙解釋道:“第一次見面,哪能那樣托大。畢竟此刻她還是師嫂。禮不可廢。讓我叫你‘jiejie’也行,不過,得幫我再做一個扇袋來換才可以?!?/br> 豈料秦芷茹聽了這話,白了她表弟一眼,蹙著眉頭道:“怎么又要討這玩意?上回給的扇袋呢?莫不是跟幾年前的荷包一樣,拿出去送人了吧?” 聽到她提起往日的糗事,蘇濟的臉噌的一下漲得紅了,擺了擺手,辯解道:“哪能???如今嘉存哪能還不知道分寸?那日爹爹畫了個扇面。四處找不到東西裝,我就把那個給了他?!?/br> 聽了對方的解釋,秦芷茹面上稍霽,點頭應承他的要求。 舒眉在一旁看著,心里好生羨慕。她成長經歷中,一直缺個年紀相仿的兄弟姐妹。此刻見他們姐弟之間相處。氛圍甚是溫馨和諧,不由升起一股向往之意,不自覺地在臉上也表露出來。 齊峻一見之下,有些慌神,忙拉了舒眉的手,朝那其他兩位道:“總是站在風里,也不是個事兒,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 經他這樣提醒,秦芷茹才發覺得有些怠慢客人了,忙攜起舒眉的另一只手,跟她致歉道:“看我今日糊里糊涂的。跟濟弟出來,就是要來接你們的……” 一行人由他們姐弟帶路,沿著抄手游廊,進了湖邊那幢院落。 果然,不出舒眉所料,里面還有不少人。 聽齊峻進去拜見后,跟她描述,那幫人是些上了年紀的文士,與她爹爹歲數相仿,或是還要長上一輩的。 “他們都是來觀禮的?”舒眉忍不住問她夫君。 正跟師弟蘇濟介紹著里面長輩的齊峻,聽到妻子突然出聲相詢,不由也愣住了。 直到她唇邊露出苦笑,他才回過神來。 舒眉心里直打鼓,心想,不過是拜個師,有必要興師動眾到這地步嗎?而且,她已嫁為人婦,又不是十齡男童,拜個先生還要隆重其事的? 不過,事實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拜完師后,竹述先生就囑咐兒子蘇濟,把她跟齊峻到一間布滿白幔青幃的大堂里。 舒眉抬頭一望,堂中間掛著一幅清癯老者的像。她的腳仿佛不聽指揮似的,朝那掛著畫像的香案前走去。 那幅畫像,自從她記事開始,就沒少見過。每天清明節的時候,爹爹都會抱著她,給那副畫像上香。 原來,先生在廳堂里,給她的祖父設了一香案。 舒眉頗為詫異地望向師尊。 “今天是尊祖冥壽的日子,你來給他老人家上上香吧!”竹述先生解釋道。 后來,舒眉從齊峻口中,才了解到原來今天那幫人來擷趣園,是為她祖父鴻修先生的冥壽而來的。 這幫儒生、文士,早年受過他的恩惠,或是當年在國子監就讀,還有的與她祖父同朝為官的。想是祖父當年冤死獄中,后來文家敗落,爹爹一貶八千里。那些舊友故友都沒來得及祭奠他老人家。 十二年后,到擷趣園以這樣一種形式,還懷念她的祖父。 作為在場唯一有血緣關系的眷屬,她少不得上前一一答謝他們。 在回府的馬車上,舒眉百思不得其解。 她總覺得今日的安排,似是有人暗中安排,祭奠故人不假,可哪里就會這么巧的? 前些年因為家中無主母,每到親人冥壽時,爹爹總是一人到廟里,自己為祖父、祖母張羅儀式。她就只跟著爹爹,參加過給她生母施氏辦的冥壽宴。 現在想來,爹爹怕是不愿讓她,背負過多家族太多包袱吧?! 因此,她從來不知祖父生辰到底是哪天。 難不成,他們故意此她拜師的機會,以靦懷故人的名義,到竹述先生的擷趣園來集結的? 不知怎地,舒眉想起了京中關于齊屹關外戰敗失蹤、還有林太后昏迷不醒,四皇子安全受到威脅等等一些事情。 那柯姨娘父親的案子,跟朝中局勢到底有無關系呢? 若是有人故意做下的,那么目標會是誰呢?齊峻?柯姨娘腹中的胎兒,還是她自己? 馬車一路前行,舒眉耷拉著腦袋,在那兒冥思苦哭,尋不到答案。窗外只有車轱轆軋著道路的聲音,和馬蹄得得的脆響。 齊峻見妻子自從上車后,就一直沉默不語,以為她累得在里面睡著了,也沒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