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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兩人卻也仍舊讓女帝有一種奇怪的微妙感,似乎這世上那樣的標志人物,就都偏偏喜歡上了這個卑微的閹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奇怪的魅力,能夠值得他們如此?女帝想不明白,卻知道自己見不得自己這位心腹寵臣好過,卻又不能離了這猶如自己臂膀的能干人,憑著這一股微妙的執拗,她總忍不住時時提及那人,提及與那人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靜皇子。她想,大約她對蘇宦郎是有些恨的。此刻蔓延在她心中的扭曲快意,定是她對這個搶走了她此生唯一的愛人的報復吧!若非是他的出現,瑕兒如何會那么果斷徹底地拒絕自己——自己又如何會、如何會……第27章菟絲花開之地主家的傻兒子(1)見女帝又如同往日一樣,忽然就盯著氤氳妖嬈的煙霧神色渙散,神游八極,蘇遺奴便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即使來稟報,也不過是說一個已經發生的事實,他本來也不準備自己能得到什么圣旨。如今女帝已經幾年不曾管理朝政,她脫離百姓已經太久了,朝廷早就習慣由內閣管理的日子。退出行宮,恰好遇上緩步行來的君后。儀態萬千的君后玉無缺身后跟著一位托著一盤香料的小侍。“見過君后……”蘇遺奴剛要行禮,卻被玉無缺眼明手快地托起。玉無缺掩唇輕笑:“蘇哥哥何必如此多禮呢,大家都是一家人?!?/br>“微臣不敢當?!碧K遺奴輕聲道。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玉無缺道:“陛下可在里面?”蘇遺奴便低聲將皇太女的事情說了出來,玉無缺眼一冷:“呵,此事我心里有數,便謝過宦郎了?!?/br>※寢宮之內,女帝貪婪地嗅著新換好的熏香,意識漸漸混沌空茫。玉無缺一個眼神,小侍便乖乖退下了。“姝兒也大了,是該好好管教了,她這樣,讓我如何放心將圣朝交到她手里?任君,哎,朕當初便不該心軟,誰能料到他武功被廢,都能掀起這么大風浪,當初的煙妃如此,現在任君亦是如此,這些武林人士當真都是些麻煩!”聽玉無缺溫溫柔柔地提及許姝的事,許清反映了好半響,才后知后覺地做出反應,聲音遲緩地竟像是遲暮的老人。頓了頓,她才意識到眼前這個風流無雙的男人,同樣也是出自武林:“是朕不是,逍遙門在朕心里可不算這些麻煩的武林人?!?/br>她還特意改稱朕。玉無缺秀麗的眉眼微眨,果然見許清有些不舒服地皺眉。他恍若未見,輕聲道:“可陛下,便是縱然您不想認,無缺也是武林出身。說不定,無缺這個武林中人,給陛下帶來的麻煩更多呢?”“這么會?”“怎么不會?”玉無缺又眨了下眼,“陛下您看,如今您宮中除無缺之外的所有江湖出身的妃子,皆已經被廢了武功,形同廢人,他們的家族不死也殘,武林中雖然將您捧為圣君,但如今武林本身便已經被您幾番手段消耗殆盡,不成氣候。宮中文臣家的妃子,守了這么多年活寡,早已對您齒冷,您又多年不出現在人前,除了無缺,還有宦郎,平日還有哪個大臣能見到你?您早已成了孤家寡人哩!”玉無缺剛開始說話時,許清尚且以為他在與自己開玩笑,臉上猶帶笑意,聽到天下止武那段時,甚至還有些驕傲——這是她英明神武,采納的政績。然而聽到后面,她才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對。養尊處優多年,她如今的反應能力大不如前,饒是如此,一直等到玉無缺說完了,她才后知后覺地有些生氣。臉上得意的笑容尚未散去,又混入猙獰的怒色,讓那張肌rou本就有些僵硬的臉越發扭曲了。玉無缺見了心中嘆息,他性子如他哥哥一樣,帶著點天真的惡劣,像是故意欺負人似的,還嘆息出了聲:“我真不明白,我當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呢?現在的你可真稱不上好看哩。清兒jiejie,”他忽然叫了聲從前的昵稱,露出一個微笑,頰邊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你是不是一直看我有些不順眼?我雖然長得和哥哥很像,但我總喜歡眨眼睛,笑起來還帶酒窩,這一點也不玉求瑕,對不對?”然后他笑著說:“可你不知道呀,瑕哥對著宦郎的時候,也喜歡眨眼,笑容大得總能見著酒窩,我們小時候貪玩,整個逍遙門都找不出一個能分辨出我倆的人呢!”“現在?哦現在當然能分清楚了,瑕哥比我生得俊,何況他是個老妖精,從來不會老,我?我不行啦!你不信嗎?你前不久還見過他哩!對啦,白先生,白玉姑娘,都是他。我一早跟你說了,你搶走了瑕哥,逍遙門早就恨透了你,只是我那時候傻,不懂事,把身子都許給了你,才只好跟你回宮。逍遙門怎么會還有人出來與你有瓜葛呢?”“對,瑕哥還活得好好的,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和宦郎卿卿我我,還借著你的手,完成了他心尖尖上那人畢生的夢想。你知道的,天下禁武,你親手下令實行的。等過了今天,他們就能退隱了?!?/br>“你看,瑕哥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我倒是喜歡過你,可你又不喜歡我。那沒辦法了,我只好喜歡我自己?!?/br>“你猜猜許姝為什么這么蠢?這么笨?當然不是我故意養廢的,她又不是我親女兒,我做什么要養她?”“哈哈!我知道,當年你偷偷把煙羅那妖孽的女兒抱過來,哄我說那是我那被煙羅害得流產的女兒,哄我說我的姝兒還活著!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啦,你不喜歡我,大概也沒多少喜歡瑕。瑕哥說,你大約喜歡上的,是喜歡上別人的自己。我覺得挺對,瑕哥從來沒有錯過。所以呀,瑕哥那時候來找我,我當然也要像小時候那樣聽他的話?!?/br>“現在你是不是覺得好生氣,想要把我、把瑕哥、宦郎都殺了?可是不行啦!這香薰已經是最后一味,你會發現自己身體不能動了,不能說話,連眼珠子都轉不得,但腦子還是清醒的,耳能聽見、眼睛能看見、卻只能看著自己一點點虛弱下去,過不了幾天,就因為沒法吃東西死啦……哎,傻陛下,白先生早就告訴過你,辟谷很危險,不能貪功冒進,你做什么還要這么急呢?““不過你放心吧,你死之后,圣朝當然不會交到許姝的手里,她這么蠢。我會看著靜兒坐上帝位,成為——圣朝第一個男帝?!?/br>許清最后的記憶,便是玉無缺那雙明亮的眼睛,頰邊那淺淺的梨渦。她發現自己真的說不出話了,然而大腦還在勉強地遲緩地思考著,分辨著他話里的意思。玉求瑕……還活著?他會對著蘇遺奴笑、笑得露出酒窩?自己不愛他?不愛玉求瑕?不……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