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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職工作,借口而已!他這樣不辭辛勞地奔波,根本與工作無關,完全是私心作祟——他只是不滿足于走近殺青,想要更進一步地走進。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探訪他的過去,了解他的內心,他想知道那些虛假狡黠的面具是如何一層層地覆蓋對方的真實面孔,硬生生將一個柔軟單純的孩子,扭曲成滿手血腥、殺戮成性的連環殺手。之后呢?他不止一次問自己,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為此他迷惘過、矛盾過、憤怒過,也痛苦過,但如今已不再備受煎熬。是的,殺青的過去他無法介入,但未來的生活,他希望能參與其中——他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才想通這一點,拘留所探監室里的強暴事件不是決定因素,卻是種種感情累積到臨界點的一次爆發。直到如今,他對殺青依然是愛恨交加:身為“里奧”的那個部分不可遏制地被吸引,沉淪于愛欲;而身為“探員”的那個部分卻從未罔顧職責,始終深懷戒備。或許方陣說對了,我他媽就是個神經病。里奧自嘲地笑了笑,后視鏡里映出一張略顯陰郁的英俊面容——陰郁,卻并不猶豫,他一旦下定決心,就絕不回頭。第二次碰到那個亞麻色頭發的男人時,他正在一家黑酒吧里,用半根敲破的啤酒瓶脖子,戳傷了一個酒鬼混混的眼睛。后者趁著醉意把他壓在幽暗的包廂沙發上,在拉扯衣褲時中了招,捂著眼睛慘叫起來。旁邊兩個混混同伙立刻兇狠地向他撲來。他靈活地從對方腋下鉆出去,朝酒吧后門奔逃,在男士洗手間門口,再度撞進方陣懷里。這次黑人大漢沒有開口罵他,兩拳就把追上來的混混揍昏在濕漉漉的地板上。方陣拎著他的脖子,像拎只小貓崽一樣,走回到自己的包廂。隊長和快客在沙發上玩色子,極光搗鼓了一杯深水炸彈,逼著雪原灌下去??匆姺疥噹Я藗€侍應生打扮的俊秀少年進來,一干人頓時露出意外之色。倒是隊長一下子就認出了他,微笑著說:“你是來還錢的嗎?”眾目睽睽下,他尷尬地蹭了蹭腳尖,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鈔,放在茶幾上?!拔抑挥羞@些,剩下的等發了薪水再還你?!?/br>極光吊兒郎當地攬上他的肩膀,耳環鼻環唇環在熒光燈下閃閃發亮,晃得他有點眼暈,“喲,小家伙挺漂亮,來陪哥喝幾杯,剩下的錢我替你還?!?/br>“抱歉,我不陪酒?!?/br>“那陪睡嗎?”他在哄然大笑中變了臉色,揮拳朝對方臉上砸去。對方漫不經心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仿佛捕手輕易兜住一個緩慢飛行的棒球。但這只是聲東擊西,他曲起的膝蓋隨即猛撞向對方胯下,極光用另一只手擋住了攻勢,嬉笑道:“狡猾的——”話還沒說完,頭臉被一杯酒水潑了個正著。原來他在右手攻擊的同時,左手已偷偷握住茶幾上的酒杯,一心三用,虛實相間,倒讓極光因為輕敵丟了面子。眾人發出了一陣不屑的噓聲。極光用袖子擦去臉上酒水,看著神色如常,眼底卻寒光畢露。隊長起身走過來說:“自己掉以輕心,就別遷怒他人?!睒O光悻悻然地扭頭走開,隊長又問他:“小縱火犯,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是去警局自首,還是報案說你被養父虐待?”他抿了抿嘴唇,用一種遠超實際年齡的成熟與冷漠口吻回答:“有用嗎,我的養父就是個警察。至于自首,我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為什么要自首?點火前沒在他們的飲料里放安眠藥,我已經很克制了?!?/br>隊長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家伙,天生就是個戰士。一顆冷靜、堅定、不為外物所動的心,這比任何力量與技巧更難得,因為后者可以練習,而前者卻是天賦。怎么樣,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團隊?我能給予你所缺少的力量與技巧,只要五年,不,三年,我就能把你打造成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br>他歪著頭想了想——這個動作依稀流露出一點稚氣的影子,但很快消亡在幽黑的眼神中——謹慎地開口問道:“這些力量與技巧,可以幫助我追蹤藏身黑暗的邪惡,殺死我所憎恨的任何人嗎?”眾人再一次大笑起來?!爱斎?,我們是職業人士?!笨炜筒遄?。“殺人專家?!毖┰浔匮a充。“出手不凡,身懷絕技,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極光得意洋洋地起R&B來。“——我們是‘北極狐’?!标犻L說。在查訪第二家福利院時,里奧順利地找到了知曉內情的人,那是個五十歲出頭的管理員,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熬褪沁@個孩子,Roy·Lin,中文名叫林青筑,于1997年被送進我院,當時是九歲。我對他印象很深?!彼弥铣烧掌?,跟陳年檔案比對完,肯定地說。“九歲?那他有被人收養嗎?”里奧問。“剛來時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好,聽說之前因為家人全部遇害,在兒童醫院精神科治療了一年多,待到稍微穩定,就被送來我們這里。他是個漂亮又聰明的孩子,但因為精神問題,令不少領養家庭望而卻步。你看,這里有具體記錄:十歲時有個家庭領養了他,但不到三個月就送回來,原因是他總是在半夜發狂尖叫,把房間里的東西全部砸爛在窗臺上……之后的幾年他輾轉于數個領養家庭,卻都待不長久,最后一次是2002年,十四歲,他被勞根夫妻收養,這回待得最久,將近一年。后來聽說勞根家失火,這孩子離家出走了,從此不知所蹤,我們嘗試去尋找過,但最后還是一無所獲?!?/br>里奧觸摸著泛黃的檔案紙,指尖神經質地微微抽搐,上面記錄的不過是簡潔的寥寥數語,一股壓抑、灰暗,甚至痛楚絕望的感覺卻從字里行間撲面而來——一次次被賦予期待,又一次次被傷害與拋棄,這對于一個年幼的孩子而言,是件何其殘忍的事!那些自詡慈善的領養家庭,就沒有人能給他比正常孩子多一點的耐心與愛心嗎?還有那場蹊蹺的火災,如果真如勞根夫妻當夜所說,是他縱的火,那么他究竟在這個家庭里經歷了什么,才憤怒到恨不得將整個世界都付之一炬?“你們進行定期家訪嗎?”“是的,我們都按規定辦?!?/br>“包括他在勞根家的那一年?”黑發探員臉色嚴峻地問。對方遲疑了一下,說:“勞根先生是名市局警察,應該不至于知法犯法,我們也就沒去得那么勤,而且那孩子難得能在一個家庭待那么久……”里奧尖利地反問:“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