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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到……面對聯邦探員毫不妥協的槍口,愛瑪眼中的驚恐仿佛過了那個極限的點,開始被涌出的狠厲與狂烈取代。她將刀刃向下壓了壓,一縷鮮血出現在女孩細白的脖頸,新孵出的幼蛇般蜿蜒游動。“Sister,放松點,其實你并不想這么做,對吧?!狈路鹎屣L徐來,一個聲音柔和地說道,“看看小黛碧,她多可愛,我敢打賭她是福利院里最懂事的孩子,她會自己吃飯、穿衣,乖乖的不惹麻煩,臨睡前還會親你的臉頰,用甜甜的聲音說‘晚安’,你還記得嗎?”似乎被華裔男孩的話語勾起想象,愛瑪修女的眼神不知不覺緩和下來,壓在女孩頸上的刀刃微微松動了,“我不想殺她,你們別逼我……放下槍、放下槍!”李畢青一手抱住里奧的腰身,一手握著他的手腕,慢慢地、輕柔地壓下來,讓槍口垂向地面,“里奧,聽我說,松開手指,把槍交給我……里奧,相信我?!?/br>聯邦探員沒有做出反抗的動作。他的精神閘門已經關閉,但并沒有徹底封死,這個男孩是唯一的通風口。李畢青拿到了槍,彎腰將它放在泥地上?!昂昧?,你看,我們很有誠意地想跟你聊聊,先放開那個可憐的孩子好嗎?”“不!”修女生硬地拒絕道,“我不會放開她,除非你們把車給我,然后徹底離開我的視線?!?/br>“沒必要那么激烈的反應,Sister,我們只是調查一下案子,詢問個證人……”“別騙我——”愛瑪尖銳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已經知道了!我一看你們的眼睛,就知道你們已經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會束手就擒,我知道被抓到會是什么樣的下場!”“那又為什么要那樣做呢?你是受人尊敬的神職者,我相信當你在上帝面前發下誓言時,心中一定充滿了光明與博愛,就像柏亦思神父一樣,不是嗎?!崩町吳嘤秒y過而同情的神色望向她。他的眼神刺痛了她。而他說出的那個名字,仿佛烙鐵在她心頭燙過,她疼痛得渾身震顫了一下?!吧系?!全能仁愛的上帝!是的,我曾經打心眼里發誓,要終生虔誠地侍奉主,為主奉獻全部身心,在我還是個十二歲小姑娘的時候。而我也這么做了十幾年!”仿佛檑木在她胸膛滾過,愛瑪低沉的聲音帶著無法忍受的鈍痛,“我已經二十九了,至今還是個處女!你們一個個都嘗過男歡女愛的滋味,我卻必須終生守貞?!慵藿o了上帝’,有人這么對我說,但我不明白,如果上帝真是我丈夫,他怎么從來就沒cao過我?”李畢青望著這個在欲望與信仰中痛苦掙扎的修女,眼底閃過一絲真正的憐憫。生物的天性與本能一旦被束縛,就像壓在石板下的草一樣,想要找條縫擠出來,如果連縫隙都被堵死,總有一天它會爆發出強大而畸形的力量,把石板硬生生頂裂——這就是欲望的力量。“你可以選擇脫下修女服,愛瑪,回到真正適合你的生活中去。上帝不會因為你結婚生子就覺得自己帶了頂綠帽子?!?/br>“太遲了!”修女滿臉絕望之色,“如果有人能早一些對我這么說……在我殺了一個人之前……在我愛上柏亦思神父之前……”這個可能性在李畢青意料之中,“神父,他知道嗎?”他問。“不,我一直掩藏著,因為不想被他厭惡疏遠?!彼嗳坏乩湫α艘幌?,“就算知道了又怎樣,他的身心全部奉獻給了上帝,沒有絲毫碎屑可以分與旁人?!?/br>“所以你只能用另一種方式愛他。神父深信那個‘啟示’,并把自己的信念付諸行動,關于地下室的一切你應該都知道吧?”“是的,許多年前我就已經知道了。我為他打下手,幫他清理留下的痕跡,”愛瑪夢囈般喃喃,“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感覺到,除了上帝之外,我是最接近他的人……”“這就像一個只屬于你們的秘密,對嗎?你享受這種感覺?!崩町吳嗬潇o地分析道:“可能剛開始的一兩個孩子確實死于疾病或意外,但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風平浪靜,你開始覺得空虛、焦躁、不滿,祈禱上帝早點再回收掉一個仆人,可這個期待遲遲沒有實現。終于有一天,你再也無法抑制欲望的驅使,為了延續你與神父之間獨特的關系,開始人為制造一起又一起的死亡……你覺得愧疚過嗎,哪怕只有一次?”“也許吧,但我一點也不后悔?!毙夼芨纱嗟靥拱琢?,或許是在尋求他人的認同,“當你下定決心可以為一個人做任何事時,就算殺人也不是那么難以下手,有時反而是種快感——我不知道跟zuoai的快感比起來,哪個更強烈些,我無從比較,你能告訴我嗎?”顯然,這已不是正常意義上的愛。某種力量支配了愛瑪,使她在石板下無數次的扭曲生長后,終于找到了突破點——殺戮。殺戮的欲望令她徹底脫柙而出。李畢青搖頭道:“不,我也無從比較……還有一點我無法理解,你為什么單單將蕾妮沉尸湖底?”“因為她存在只會玷污神父的信仰。打架、偷竊、撒謊成性,一身惡習,完全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樣,”愛瑪冷酷地回答,“她不配成為神父的天使?!彼皖^看了看胸前不??摁[踢打的小女孩,煩躁地皺起眉頭,“而你呢,你再長大一點,也會變成你jiejie那樣嗎,黛碧?”“——她不會,她是個好孩子?!狈路饛纳畛恋膲趑|中掙扎著醒來,黑發探員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盡管顯得有些嘶啞與艱澀,“放她走,愛瑪,只要你放了她,我絕不會開槍,車也留給你,怎么樣?”修女在黑色頭巾下露出一個漠然地哂笑,“不?,F在我不想跑了,就算躲過你這一關,你以為我會天真地以為,被一群警車和直升機追著還能逃出生天嗎?”“至少你能挽救一條生命,你從未這么做過,對吧?試試看,我發誓這比摧毀一條生命更能讓你感覺愉快?!崩飱W小心地誘導著她。“我的感覺不重要了,愉快,還是糟糕,我已經不在乎?!睈郜數哪樕细‖F一種反常的、懶洋洋的平靜,仿佛冰天雪地中的人忽然感覺燥熱,即使脫光衣服也無法降溫,那是即將凍死的征兆?!拔視惠呑佣自诒O獄里,即使允許探監,知道真相后的神父也不會愿意再見我一面——這樣的結局對我而言還有什么意義?”“既然如此,我干嘛不送給神父一個最后的禮物呢?”她低頭親了親黛碧發頂的旋渦,低聲說:“把我的心情傳遞給他,小天使?!比缓笏鹗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