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來。

    “是嗎？我并不覺得那是甜言蜜語, 我只是還算樂于說出自己心里真實的想法，”棕發的姑娘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回答著，“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樣，總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肯說出來?！?/br>
    布魯斯頓時就噎了一下——蝙蝠俠覺得自己似乎被醫生姑娘不輕不重地懟了一下。

    “噢, 我說的是托尼, ”似乎是生怕他有什么誤解，西婭說完之后很快就又補了一句, “你是知道他的, 明明心里對所有人都關心得要命，卻總是不肯好好說話?！?/br>
    雖然她嘴上說的是鋼鐵俠, 不過……韋恩老爺面對著小姑娘的笑臉和意味深長的語氣，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又被嫌棄了那么一小會兒。

    “我不知道他，”布魯西寶貝兒噎了一會兒，最后也只能硬邦邦地吐出了一句，“我和鋼鐵俠可不熟?！?/br>
    西婭笑出了聲來, 見好就收地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最開始的那一小會兒說笑過去之后, 車里的氣氛很快又安靜了下來。布魯斯現在似乎已經不再熱衷于在她面前盡職地扮演一個花花公子、展現蝙蝠俠那出眾的演技了，于是兩人之間連從前那種土豪之間敷衍的寒暄都已經不再有了。

    西婭覺得松了口氣, 但又覺得過分的安靜多少都有些尷尬——真是奇怪，在醫生和蝙蝠俠的相處里, 她可從來沒有覺得沉默會令人尷尬。

    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說對于她自己而言，醫生是更令她安心和自在的真實角色，那么對于蝙蝠俠來說，布魯斯·韋恩究竟又是一種什么樣的身份呢？僅僅是一個足以掩飾真實的面具，又或者……還是他偶爾放任自己擁有真實情緒的一個借口呢？就像蝙蝠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剛才那一句“你的甜言蜜語說得可比我好多了”，但是布魯斯·韋恩可以。

    她不知道，或許沒人能知道。

    看起來兩個人暫時都不想再繼續演點兒什么，為了避免大眼瞪小眼的尷尬，西婭決定閉上眼睛、靠著椅背休息一會兒。

    其實她一開始只是打算借此來避免一路的沉默——就算她不介意，這里還有個司機呢，以布魯西寶貝兒的性格，和姑娘在一起沉默了整整一路，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一些。再說……司機的身份和意圖也還沒有弄明白呢。她本來并不是那么心寬的人，但……這一路上車速平穩極了，又或許是身邊的氣息實在太過讓人心安，沒過多久，原本只是閉目養神的姑娘很快就真的有些迷迷糊糊了起來。

    布魯斯在發現肩頭有重量忽然壓下的時候——不，事實上，在那一瞬間之前他就發現了，但他并沒有躲開。

    他轉過頭，第一時間看到的是小姑娘棕色的發頂。

    她靠在他的肩頭，因為姿勢的關系睡得并不算多么舒適安穩，不過，確確實實是睡著了。

    他似乎總是無法在醫生姑娘靠近的時候躲開——盡管他確實那樣想過。

    但他總是伸不出手去推開她。

    沒有人愿意親手推開溫暖和希望——哪怕蝙蝠俠只屬于黑暗。

    他盯著靠在自己肩頭的姑娘看了一會兒，很快又移開了視線，頓了頓之后，拿起自己上車后就脫在手邊的大衣，慢慢地蓋在了睡著的姑娘身上。

    小姑娘在迷迷糊糊中似乎也察覺到了溫暖——他從最初那幾次見面的時候就發現了，她似乎很怕冷。她下意識地把自己整個都縮進了寬大厚實的大衣里，然后又不自覺地向著溫暖的方向靠了靠，這才終于又徹底安分了下來。

    見她停下不動、繼續安靜地睡了，布魯斯這才收回視線，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機。

    有一條來自小公主的消息，發送時間是在她睡著之前。

    “司機可能有問題，不過我猜應該不是壞人?！?/br>
    看起來，他似乎可以稍微放心那么一些了，至少他的醫生姑娘確實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單純得毫無防備。

    這個司機，他上車前就也特別注意到了——那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普通司機能有的眼神和氣度。

    布魯斯收起手機，靠著椅背也閉上了眼睛。

    ……

    西婭是被人動作輕柔地推醒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還有些迷迷糊糊，半睜著眼睛呆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眼前滿滿占據了自己整個視野的，是布魯西寶貝兒那張分外英俊的臉。

    “醒了？”布魯斯挑了挑眉，伸手過來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大衣壓住了的頭發——西婭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正嚴嚴實實地披著他的外套。

    小姑娘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后就看著男人離自己靠得更近了，幾乎就要貼上自己的臉。

    她眨了眨眼睛——不是說好的已經不演了嗎？

    她正這樣有些疑惑地想著，卻已經聽到了男人有些低沉的聲音貼著自己的耳朵響了起來：“清醒一點兒了嗎？有人在跟蹤我們?！?/br>
    西婭愣了一下，一瞬間就清醒了。

    然后她順勢往男人懷里蹭了蹭，貼著他小聲問：“跟蹤的是你還是我？”

    “暫時還不知道，”布魯斯順手替她攏了攏大衣，低頭繼續問了一句，“你的槍帶了嗎？”

    西婭點了點頭。

    布魯斯順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溫柔體貼的男朋友。

    演完了小情侶之間親熱的戲碼、說完了要說的話，西婭很自然地從他懷里退了出來，揉著眼睛最后讓自己醒了醒神，然后按住了自己的背包。

    在此之前一路都平穩至極的車速忽然猛地停了下來——是司機踩了一個急剎車。

    原本因為慣性向前沖去的小姑娘被從腰間環住自己的手臂帶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只是未免也太結實了一點，撞得稍稍有些疼。

    不過，至少比撞到前座要好得多了。

    西婭已經看到了一前一后在路上堵住他們的兩輛車了。

    這里已經是星城的邊沿了，再往前一點點，就是星城的貧民區——一個充斥著冷漠、暴力和犯罪的地方。

    車門很快就被打開，有人蒙著頭、帶著槍從車上下來，把他們的車堵在了中間。

    其中一個走近了幾步，用槍對準了駕駛座的玻璃：“把車上的人留下，你可以走，回去給奎恩家捎個話。沒必要為了有錢人搭上自己的命?！?/br>
    “芬奇，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同步不了小公主的手機，不過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庇⒖〉糜行┻^了頭的司機這時候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這群人看起來，是想綁架了她好去勒索奎恩家。至于韋恩先生……”

    他說著微微停頓了一下，一邊給槍上膛，一邊回過頭來看了布魯斯一眼，眼里隱約有些同情和笑意：“大概可以算是飛來橫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