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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謝微的頭越來越低。別人夸夏戟,喜歡夏戟,他理應高興,可是不知為何,根本高興不起來。夏戟提著兩條形狀怪異的魚到了大堂,打算付賬時老板娘連連說送你了。夏戟也不推辭,道了聲謝,和謝微一起出了門。這兩條魚活潑得很,尾巴甩來甩去,濺了夏戟一身的腥水和魚鱗。謝微伸手去接,“還是我來拿吧?!?/br>“不用,別弄臟了你衣服?!?/br>“山上的池子里也養了魚,想吃捉幾條便好,怎么特意去買了?”“這兩條魚丑得標新立異,恰好拿來糊弄一下師父他老人家?!?/br>于是夏戟提著魚進了清風堂,笑得天真可愛,“師父師父,我給您帶鬼界特產回來啦?!?/br>第12章情障深聽雨閣坐落在竹林外,翠竹一節一節往上攀爬,攔住招搖的云霞。門前擺滿了花盆,夏季到了,綻放成千姿百態的花海。謝微立在窗前,手里執著一卷書,聽聞到腳步聲,看了一眼門口。“師哥,快下雨了,來收花?!毕年獜澭饍膳杌?,放到走廊的墻邊。謝微抬頭看天,艷陽高照。夏戟解釋了句,“大師兄說要下雨的?!?/br>師兄弟三人雖然關系不錯,但是三人行必然親疏有別。比方說,謝微和江清野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夏戟和江清野就是情深似海能灌醉。江清野處事公平嚴正,大抵是因為把所有的偏袒都給了夏戟。江清野擅畫符,即使常年在外,也會寄一些符咒給夏戟。江清野擅占卜,得空便會替夏戟占上一卦。要務纏身的大師兄偷空為小師弟算天氣,想來是十分縱容他的,要知道連師父都不曾有過這個待遇。謝微和夏戟把百余盆花搬到了走廊上,天上果然烏云翻滾,雷聲轟鳴,豆子大的雨點說下就下。兩人搬完最后幾盆,衣衫都濕透了。謝微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抖了抖衣衫上的水。夏戟摘了兩朵嬌艷的薔薇花,換下已經有些枯萎的芍藥,把花瓶重新放回了架子上。“師哥,花都枯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換一換?”語氣有些抱怨。謝微正在脫潮濕的外衣,有些愣住了,換花這件事一直都是夏戟在做,他便沒有分出心思去理,支吾了下,道:“我下次記得換了?!?/br>“還有,花盆的土該松松了,枝葉也該修剪了?!?/br>“……我記住了?!?/br>“那你還記得欠我六次打嗎?”“……”“雖然那時我被莫殤君控制住了,但還是聽見你叫我小玉珩,兩次?!毕年獱科鹱旖?。謝微還以為這件事已經揭過去了,沒想到夏戟還記著,雖說被小師弟打有些尷尬,但還是道:“那……你輕點兒?”“不行呢,我要重重地打?!?/br>謝微默了默,囁嚅道:“好……好罷?!?/br>屋外電閃雷鳴,狂風吹得竹林簌簌作響,花雕木窗未合,屋頂的清凌凌雨水順著青瓦流下,風把雨水卷入了窗,打濕了條案上的硯臺和白紙。夏戟推上房門,把狂風暴雨隔絕,又合上窗,室內陡然安寧。光線有些昏暗,曖昧恰到好處。窗外風聲蕭蕭雨聲遙遙,窗內一片靜謐祥和。這樣的時刻,無論是讀書還是小憩,都有一番絕妙滋味。雷雨喧囂,污濁洗凈,獨我寧靜。“師哥,喝酒么?”“嗯?!?/br>謝微伸手去接夏戟手中的酒杯,誰知夏戟卻一飲而盡,謝微的手僵在半空。夏戟道:“我就問問你而已?!?/br>謝微愣了愣,無奈地笑笑,這孩子。謝微換好干凈的衣衫,手里還拿著套衣服打算給夏戟換。夏戟拿過衣衫進了里間。謝微覺得房間有些沉悶,推開了一點窗,呼呼的風聲灌進來,連同心里都一片涼。一只修長的手合上了窗。謝微感受到一個人影從身后貼過來,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耳邊,“師哥,我要打你了,準備好了么?!?/br>謝微還未反應過來,身子一輕,被抱到了條案上,溫軟的唇貼了上來。空氣陡然燥熱起來。謝微抓著夏戟的衣衫,緊閉著雙眼,腦海一片混沌,喉嚨里滾出陣陣情難自禁的低吟。夏戟邊吻邊解開了謝微的腰帶,褪去了他的上衣,手指輕輕撫摸著后背,指尖有意無意地點火。謝微尚存最后一絲理智,喘息著推開夏戟,“到此為止,不能繼續了?!?/br>夏戟的雙眼已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欲-色,啞聲問:“為何?”“山腳客棧的阿初自小仰慕于你,她年紀尚小,長大一些,也是良配。麒麟派老祖甚是喜愛你,早有意將孫女林恬許配給你,林恬不僅實力非同尋常且心性單純,是個好姑娘。派中新生的翹楚喬一清曾爬在墻頭偷看你,想來也傾慕你……”謝微笑了笑,“這么想想,發現你真是討人喜歡?!?/br>夏戟緊緊地攥住謝微的手,壓低聲音問:“她們與我何干?”“她們都是良善人家的好女孩兒,你攜手其中任何一人,都是一樁神仙眷侶般的好姻緣?!?/br>夏戟眼底的欲望散得一干二凈,只剩越積越多的怒意,咬牙切齒道:“謝微!你明知我心意,卻要說這些與我聽!”謝微幾乎不敢直視那雙眼睛,那一貫比十里春風還天真溫柔的眼睛,變得氣勢洶洶。謝微艱難地抬頭,逼著自己去看夏戟的眼睛,緩緩道:“你要多久才能明白,一旦逾矩,你我絕無以后。你一身清白,就別再趟我這潭渾水了?!?/br>夏戟雙拳緊握,久久不能言語,喉嚨哽咽,眼睛紅了一圈。“等雨停了,你就走吧?!?/br>夏戟愴然神傷,忽然轉過身去,白色衣角沒入滂沱大雨。一入情障,再難回頭。謝微靜靜地瞧著門外淋濕了青石板的雨色,緩緩地牽起了衣衫,遮住鎖骨上的吻痕。那個人明媚晴朗霞光萬丈,生于皚皚白雪巔峰之上,微微一笑攪亂一池桃花春水,長眉一挑風拂過雪色長衫。亂我心曲,惹我獨殤。假若那時沒有多看一眼。是否就沒有那句“你何許人也,膽敢覬覦我的美色?!?/br>假若那日沒有寒山相偎取暖。是否就沒有那句“兩個人都是似雪冰霜,但是抱在一起就暖?!?/br>假若那年風雪城的花不曾開得無瑕爛漫。是否就沒有那一句“師哥,你看這花真好看,我每日來時都為你種一株可好?!?/br>謝微走出門去,姹紫嫣紅枯萎,嫩綠枝葉凋零,凄凄慘慘被風吹了一地。那人光芒萬丈,而他風雨兼程一路行來,已是一身洗不凈的骯臟,怎可攔在那人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