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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在后車的催促聲里,慢悠悠地松了剎車,起步。 半小時后,燕綏停在體育東路的十字路口,仰頭看對面商場外墻的巨屏畫面里出現的南辰市宣傳視頻,忽然想起一個人。 幾年前燕綏剛回國時,在正式接管燕氏集團前,她曾在造船廠工作過一段時間,和燕安號的老船長相處甚歡。 后來廠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小燕總,沒多久,燕綏也正式回了燕氏。除了特定時間的視察,她只有每年郎晴祭日那天才會去船廠。 老船長知道這日特殊,每年的今天都會在船廠里給她留燈,無論她多晚離開,老船長都會晃著手電筒一路把她送出廠外,再折回廠房。 燕安號每年八月中旬出港遠洋海航,到第二年的三月歸港,是以,這幾年,燕安號的老船長始終沒有缺過一次。 但今年不一樣,老船長最后一次出海歸港后,已經退休了。 —— 燕綏在下個路口,臨時換了路線,改去老船長家里拜訪。 她半年前從索馬里歸來,先做了安撫家屬的工作,那是她第一次去老船長的家。此后第二次是燕安號歸港那日,和燕沉以及幾位燕氏高層去港口把船員和家屬一起接到了盛遠酒店吃了一桌接風洗塵宴。那天酒宴結束,是燕綏親自送老船長一家回的家。 算下來,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快到老船長家前,燕綏停車,在水果店買了一籃水果。掂了掂分量,總覺得這上門禮有些輕了,見對面老舊的小超市玻璃門上寫著板正的“香煙”二字,穿到對街去買煙酒。 燕綏繞過路障,邁上路肩時,瞥了眼停在超市門口的銀灰色面包車——雨刮器和擋風玻璃間夾的梧桐葉子還未掉落,葉尖正隨著夜風顫巍巍的抖動著。 她轉頭,似根本沒有留意到這輛跟著她跟了大半個南辰市的面包車,大步邁進超市里。收銀臺旁邊的玻璃柜里陳列著各種各樣的煙盒。 燕綏認真地挑了挑,指尖落在某盒煙盒上,對坐在收銀臺前專心致志打紙牌游戲的老板道:“這個給我拿兩條?!?/br> 老板順著她的指尖瞥了眼,說了句“稍等”,丟開鼠標,轉身從柜子下面抽了兩條煙,“還需要什么?” “我再看看?!毖嘟椶D身,沿著貨架挑挑看看走到正對著街外的貨架前,她摸出手機正欲拍照,玻璃門被推開時,街外的車流聲一下子涌進來。 燕綏下意識轉頭看去,進來的人背對著她,也是買煙的。 隔著一層很久沒有清理過積著厚厚一層灰土的玻璃,車牌號在鏡頭里模糊得還不如她用腦子記。 她隨手點開通訊錄,給代駕發了條記著車牌號的短信。 數秒后,手機鈴聲響起,燕綏接起。 代駕一副昏睡多日剛醒來的語氣,含糊問:“燕總,是我長得影響你的心情了還是我的服務意識太糟糕,你怎么叫計程車也不讓我給你開車?” 計程車有他這個合作了幾年的代駕安全嘛?看她還費勁記車牌,找他屁事沒有。 燕綏說:“你要來接我???” 代駕懵了幾秒,撓著頭從床上坐起來:“可以啊,我還不是你隨叫隨到的?你在哪?” 燕綏彎腰,認真地從幾種口味里挑了包水果糖,轉身去收銀臺結賬,見買煙的那人付了錢還在等找零,又折去冷藏柜挑飲料:“可樂喜歡嗎?” 代駕“啊”了聲,頓時笑得跟二傻子一樣:“這這、這多不好意思,還讓你給我買喝的?!?/br> 燕綏拉開一扇冰柜,透過冰柜玻璃門的反光見買煙的那個人轉身,正盯著自己看,心尖一緊,順著編下去:“要喝愛爾蘭的冰咖啡?這我上哪給你買啊,速溶的行不行?” 代駕:“……???” 他終于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結巴道:“燕燕燕燕總,您老是喝、喝醉了還是怎么著,給我點提示啊……” 燕綏覺得等會有必要給代駕好好上節課了。 她眼也不眨地盯著冷藏柜反光的畫面,手下不停挑挑揀揀著飲料瓶,最后停在咖啡上。 老板終于把零錢找給他,溫聲道:“您慢走?!?/br> 玻璃門一開一合,那道身影走出門外,徑直往銀灰色面包車走去。 燕綏轉身用肩膀頂上柜門,看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坐上面包車,她額間忽的突突跳了兩下,拎著飲料去收銀臺結賬。 剛才故意拖長了音的軟糯調子冷下來,語氣嚴肅道:“開你的車,立刻到這個地方?!毖嘟椏焖賵罅死洗L家的地址,一字一句鄭重道:“記得,盡快。路找不到,到附近給我打電話?!?/br> 代駕被她那語氣說的渾身起了毛,涼嗖嗖的。他夾著手機飛快套上褲子,拎了衣服大步往外跑:“燕總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要不要幫你報警?” “不用?!睊鞌嚯娫?,燕綏冷靜的,快速在腦子里分析。 從看到這輛車到現在,過去了四十分鐘,燕綏基本可以確定有人在跟蹤她。副駕沒人,但不保證只有她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 前面巷口左拐,第二排居民小區的三樓,就是老船長家,步行需兩分鐘。 報警到出警的時間,如果她不邁出超市,跟蹤她的人顯然會發現她發覺了。而燕綏有種預感,這個人或許和她家玄關曾經出現過的男士皮鞋有關。 短短數秒,她把繁雜的思路全部理順,在所有選擇中仍是沒抵抗住水落石出的誘惑,她垂眼,指尖在收銀臺上叩了叩,立刻做出了決定。 燕綏拎起收銀臺上被老板裝進塑料袋里的兩條煙,目光落到掛在電腦桌旁粉色的跳繩上,停留了片刻,已經邁出一步的腳又收回來,問:“老板,繩子能不能賣給我?” …… 她穿過馬路回到對街,從水果店拎走果籃。步行一段路后,左轉,進入小巷。 巷口停了幾輛車,隱約能聽到隔壁露天籃球場打球的聲音。燕綏轉頭,看停在路邊的車窗,眼光余光后掃。 果不其然,瞥見一道人影忽得退了回去,藏回了巷口。 燕綏深呼吸了一口氣,加快腳步,往已經能看到的居民樓快步走去。 她快,身后的腳步聲也快。許是察覺到她已經發現了,那個陌生男人不再刻意掩藏。 穿過花壇,燕綏借著樹木的遮擋,飛快奔進樓道。 心跳得快要躍出嗓子眼,她握緊了手里的繩子,三步并作一步,跑上樓梯。 眼看著快到轉角,燕綏瞥見轉角處的水泥墻邊露出一角衣服,心中大駭,以為自己是中了甕中捉鱉之際,額頭冷汗直冒。 來不及再仔細思考對策,她正要大叫,躲在拐角處的人似發覺了她的意圖,忽然現身,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攬著她的腰,毫不費力地把她抱進懷里,用力地壓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