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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掏心掏肺地哭一場,好像發泄。不過那些年看著我哥一點點熬過來,覺得現實和故事完全不是一回事,以后再不想看BE了……對了,我工作之余還寫文,你看網絡嗎?我正打算架空個時代和背景,把你和我哥的故事寫出來……” 倪澈剛想說什么,桌上的手機響了,是崇安。 “二哥,我明天回去看嫂子和小新?!边@還真不是敷衍,身邊的購物袋里都是買給他們的禮物。 聽筒里沉默一陣,“不是催你回家的,小澈,回來醫院一趟,內內可能不行了……” 倪澈怔然,崇安那邊已經掛斷了,她好一陣才看到瞿美景晃在她面前的手,“你沒事吧?” “沒事,對不起,有個熟人病了,我得馬上回醫院一趟?!?/br> 倪澈沒開車,瞿美景取了車送她,覷著她一臉沉重,小心地問,“要緊嗎?是很親近的人?” 親近嗎?好像也不算。 從前她和內內的關系并不怎么融洽,有次她故意吃了內內買來放在冰箱里的芒果蛋糕誘發了哮喘,惹得對方受了牽連,被倪希儀好一通發作,唯獨那次,連大哥都沒幫她說話。 倪澈知道她肯定委屈得要命,不是因為受冤枉,而是倪澤也因為心疼自己誤會了她。 倪澈作為始作俑者,卻并未感覺到太多的負罪感,她有時嫉妒她總是纏在大哥身邊,分走大哥對她的寵溺。雖然她的初衷并非為了構陷內內,卻也有種惡作劇得逞的愉悅感。 內內身世卑微,是倪澤從風月場所里撿回來的一個雛兒,倪大少鮮少動這種惻隱之心,偏偏就這一次,遇上了內內這種死纏爛打要報恩的傻丫頭,刀山火海里都要跟著他。 倪澤被她纏了好幾年,纏得習以為常了,便將她一直帶在身邊,很多事情也不瞞她,漸漸養成了心腹。 內內對倪澤惟命是從,令行禁止,從不廢話,如果倪澤讓她去死,她大概都會連個原因也不問就立即找面墻一頭碰過去。 但倪澤對她始終還算不錯,給她住處,管她吃喝,甚至還愿意送她去念書。內內也投桃報李,一直跟在倪澤身邊幫他做事,是以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她沒少參與。 倪希儀高門貴女出身,半點看不上這種來歷不明的女孩,倪澤卻在母親面前始終待她如常,甚至拒絕過一兩次門當戶對的聯姻。 如果沒有七年前那場變故,倪澈覺得她憑借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也許就成了她的大嫂也說不定。即使不成,也從未見她在乎過名分,私底下倪澤那幫兄弟也是喊她大嫂的。 然而現實是,內內在逃亡當天,開槍重傷了兩名警察,被捕之后對一干罪行供認不諱。她大概是絕望了,倪澤死了,她期待一場極刑送她到他的世界里去,對沒有倪澤的人生再無留戀。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不期而至的孩子,內內大概真的可以如愿,可崇新就在那個時候出現了,以一個細小而蓬勃的生命形態附著在內內的身體里,將母親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法律規定,審判時正在懷孕的女人,是不能被判處死刑或死緩的,于是內內被判處了無期徒刑。收監之后,她主動斷絕了同所有人的聯系,直至孩子出生,被交給了崇安撫養。 不親近嗎?她是她親侄子的母親,說是親人也不為過。 倪澈穿過急診大廳人滿為患的走廊,并沒留意到瞿美景一直跟在她身后。 急救中心的走廊里站著三名身穿制服的獄警,兩男一女,崇安看見倪澈立即迎了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在搶救,淋巴癌晚期,轉移得到處都是,大概是不成了……” 倪澈眼眶一紅,站在不遠處的韓如丹緊緊拉著崇新的手正往這邊張望,崇新的小臉上一片茫然,大概是被從課外班直接接過來的,身上的跆拳道道服還沒來得及換掉。 “我先進去看下?!蹦叱撼z警出示了工作證件,被急診同事引了進去。 童潛看見倪澈進來,登時一怔,他轉來急診已經有段時間了,這邊工作節奏極快,兩人好些天也難得碰上一面,卻沒想到在這兒遇見。 倪澈像是沒看見他,直接朝內內走過去。 病床上的女人短發枯槁、骨瘦如柴,已然沒什么生氣了,倪澈拉住她的手,“內內——”這好像是她有限次稱呼她時最溫和的一次。 也許是突然聽見有人用這個昵稱叫她,編號為6794的女犯緩緩睜開眼睛,好一陣才調整好焦距。她盯著倪澈,慘淡蠟黃的面色漸漸冷硬起來,奈何自身的體力和精力都有限得很,難以回應一個足以表達心緒的表情。 “我帶崇新進來給你看看?!蹦叱焊┰谒呎f。 內內僵死的眼神突然閃爍起來,有期待,有激動,有愧疚,有畏懼。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大概是十分不滿意自己現在的模樣。 倪澈抽出濕紙巾幫她仔細地擦了臉和手,又細致地幫她攏好散亂的頭發,掏出瞿美景送她的那只新唇膏,精心地幫她涂在毫無血色的唇上。 做好一切,倪澈將崇安一家三口叫進來。四大一小五個人一時間無話,這大概是史上最平靜、最浪費時間的最后一面了,誰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崇安將躲在他身后的崇新硬扯出來,對內內說,“這小子,平時活潑得很,沒這么害羞的。爬墻上樹一把好手,飯量快趕上他媽了,就是不愛長rou……” 大概是突然意識到“親媽”在這兒,崇安說著說著頓住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學習還成,老師都夸他挺聰明的……” 崇新被推到人前展示,又是這么個病氣沉沉的陌生面孔,一時有些懵,又借勢蹭到倪澈身后去,輕輕喊了聲小姑。 倪澈也不知該如何對孩子解釋目前的場面,見內內一雙眼睛不舍分毫地盯在崇新身上,極力維持著一個正常的表情,又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么。 也許許多年之后,崇新會忘記今天這特別的一面,他與親生母親一生中唯二的見面,一次是他生,一次是她死。 可之于內內而言,這大概是她在人世的最后一點念想和不舍,這么多年她可能一直都在等待和期盼著這一天,是以無論如何病重都拒絕接受治療。 “去吧,”內內的嗓音低沉沙啞,“帶孩子出去吧?!?/br> 韓如丹此時突然轉身,蹲下來對崇新說,“兒子,喊mama?!?/br> 崇新愣了一下,還是聽話地叫了聲“mama”,韓如丹拉著崇新的手再沒看內內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仰在床上的內內忽地抬手捂住了臉,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即便那聲mama不是對她喊的,但她到底從自己兒子的嘴里聽見了這兩個字,在她并不漫長也不愉快的有生之年里。 “崇安,你先出去?!眱葍绕届o下來,看著倪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