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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不了我,暈血怎么會暈好幾個小時?景澄,你……病了嗎?” 最后這句她問得很輕,像是害怕驚出什么不想接受的答案來,甫一問完,便睜著水汪汪的一雙眼睛看著他。 景澄沖她笑了笑,“小澈,如果我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愿意……”原諒我嗎?他剛想把這個一直糾結于心的問題問出口,又怕這個問題對于她過于嚴肅和殘酷,于是生生地在喉嚨里拐了個彎兒,“你愿意陪我吃頓飯嗎?” “你真的沒事嗎?那景良辰他說你……” “他逗你玩呢,這個人就喜歡扯閑淡,你別理他?!?/br> 倪澈的心里像是有個天平,擔憂的那一邊剛剛落下去,另一邊的火氣就篤地抬了起來。她站起身,切斷手機里的音樂,“你們景家的特產就是大騙子嗎?開這種玩笑很有趣嗎?” 不等景澄解釋,倪澈轉身就要走,景澄慌忙伸手去拉她,卻拉了個空。視野里一陣陣發黑,他回手按在床邊的小桌上來維持身體的平衡,不小心撥倒了桌上的半杯水,水漬沿著桌子一路流到地上。 就在他尚未恢復清晰的視線之際,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別動,你手上的針回血了,再亂動可能會刺破血管?!?/br> 倪澈看得出來,剛剛那一瞬他顯然不是裝出來的,“現在還是很暈嗎?” 倪澈沒走,景澄覺得松了一口氣,“被你氣的。小澈,我知道你今天不上班,陪我一會兒可以嗎?”語氣是商量的語氣,握住她手的力道卻是不容商量。 “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出去買一點回來,我肚子很餓?!?/br> “漢堡薯條和可樂?!本俺蜗肫鹁傲汲礁鏍畹臅r候,說倪澈跟童潛兩個人在小公園里一起吃洋快餐,這個心洞景澄總想找機會堵上。 “那個不健康,病人不能吃,重新想?!?/br> “那還是你決定吧?!本俺蜗矚g吃的東西不多,但從小他就被程光毅迫著不許挑食,因此除了紅彤彤一灘那種他也都能接受。 倪澈轉身出去,沿著VIP病區的走廊走向電梯間。迎面過來兩個人,一個是滕青,另一個是佩戴著本院胸牌的醫生,倪澈不認識。 那兩個人邊走邊談十分投入,大概是她穿的白大褂在醫院里是極好的保護色,滕青并沒有留意到擦肩而過的倪澈。 只聽那位男醫生說,“……通常病人有這么強烈的應激反應,說明他的情況還是比較嚴重的,我需要看一下他之前幾年的病歷?!?/br> 滕青連忙答應,“沒問題,盧教授都有存檔……” 倪澈轉身看向二人的背影,他們說的病人是景澄嗎?她目送二人一路,直到他們先后轉進了景澄的病房。 倪澈剛剛放松的心又驟然被捏緊。景澄在騙我嗎?他到底怎么了……什么是強烈的應激反應,什么情況比較嚴重,什么前幾年的病歷……他病了很久了嗎? 不可能,她知道景澄的身體一直都很好,連從小到大打遍街坊四鄰無敵手的崇安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怎么可能會得了什么嚴重的病呢。 ☆、你有多少(11) 滕青引著心理精神科呂澤醫生來到景澄的病房,看見景澄正靠在床上同身旁的景良辰閑聊,神態上已經沒什么異常,只是面色還有些暗淡憔悴。 自從上次在景澄家里撞見了背后仿佛拖著一尾巴故事的倪澈,滕青對景澄的態度便明顯冷淡了下來。 畢竟兩個人之前也不是情侶關系,她這醋吃得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滕青覺得她和景澄之間尚不至于因此就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再在瞿寶芝的和稀泥下,彼此的距離也就險險地維持在了朋友的位置。 這次景澄暈倒這么嚴重,景良辰無奈只好第一時間聯系了滕青。 滕青得到消息又按捺不住地替他著急,景澄是被她放在心上的那個人,即便他遠出了八大星系自己也還是控制不住本能的牽掛。 這么多年景澄靠著自己堅定的心性來維持一種表面正常的狀態,如今卻瞬間垮塌得如此徹底,只因為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跟倪澈見了一面。 呂醫生認為他的PTSD表現已經相當強烈了,通常經歷過創傷的人如果對曾經的事件過度抵觸,那么最激烈的表現便是摧毀,摧毀和之前事件相關的一切事物。 他剛剛接觸到的另外一個PTSD患者,就是一個從小被父母粗暴打罵的女孩,她在成年后一直無法對童年遭受過的暴虐釋懷,最終決定尋求心理治療的幫助。這個女孩在談話中多次表達過,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父母早早死去,只有他們死了,她才有可能重新找到活著的感覺。 滕青作為心理學的專業人士,她當然聽得懂呂澤的暗示,對于景澄來說,那次倪澈中槍的陰影在他心里被歸結為自己的過錯,是因為他的欺騙才導致了無辜的倪澈差點送命,所以,他恨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也許連景澄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暈倒后,不想再醒過來的念頭根本就是來源于他自己的大腦,這就好比一個失去了求生意志的人很容易便會放任自己的死亡。 滕青覺得,一個警察如果不珍惜生命,那將是一件非??膳碌氖虑?,她甚至不敢再繼續推演下去,心里升起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的要治愈他的念頭。 景澄見滕青進來,十分自然地沖她打了個朋友式的招呼。接著看到了她旁邊這位穿白大褂的男醫生的胸牌,他的神色又是一凜,“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就是前些天工作太忙,趁機補了個覺,不用緊張?!?/br> 呂澤朝他伸出手,“我叫呂澤,是滕青的大學同學,一直很崇拜警察這個職業,景警官,認識你很高興?!?/br> 景澄輕描淡寫地同他握了下手,之后冷眼旁觀這兩個人此地無銀地唱了段雙簧。 這種事情景澄見多了,無非是想讓他放下心理戒備,好配合他們的幫助,可惜景澄從不覺得把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徹徹底底地掏干凈,對方就有能力將他那些零件重新清洗后裝回身體就此達到完美無損的境界。 任何的大道理他都清楚,甚至如果遇到一個類似境遇的人,他可能比他們疏解得還要有理有據、繪聲繪色,但是景澄一直清楚,他的問題也許只有他自己能夠解決,他身體里淤積的那些毒,要么被他經年累月地磋磨給消耗殆盡,要么一點一點深入骨髓病入膏肓。 無論是這兩種中的任何一種解決,他都覺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 景澄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覺得出去買晚飯的倪澈也該回來了,于是直接撥了她的電話。 呂醫生大概感覺到自己不太受歡迎,于是率先告辭。 景澄舉著手機只淡淡地沖他點了個頭,電話接通,他的耳朵里瞬間切進來兩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