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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裙手中打著把傘,自雪中緩緩而行。分明是很冷的天氣,那身煙紫宮裝卻單薄的緊。 “奶奶在看什么?” 晨起開始挑擔的小伙子見老人目光始終盯著一處不由問道。 那老人緩緩搖了搖頭:“這天氣冷的要人命,那姑娘卻穿的如此單薄?!?/br> 她說的煞有其事,年輕人順著目光看過去卻什么都沒有。 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可他卻沒有再問。 像他們這樣的人,每日活著已是很辛苦,又哪里能顧得到別人呢。 病容書生自是也聽到了那番對話。 忽而想起江南坊間的傳說來:渡口之中,每逢圓月便有艷鬼借路獻茶。 將死之人方可得見。 那老人病入肺腑,已是活不過明日了。 雞叫一聲。 天已大白。 可那艷鬼卻并未消散。 她手中持傘靜默,卻似未曾有人看見一般。 城門之上已經有人開始貼出了告示,懸賞滅知州滿門之人。 這渡口是江南最后一座城鎮。知州府中死去的男人便是當朝權臣傅宗書的得意門生。 一月前因雁門一役升任至此。 那高樓府邸昨夜初建成便成了如今荒涼景象。 很少有人知道雁門一役的真相是怎樣的。 三萬士兵因糧草被活活拖死,而罪魁禍首卻謊報軍情,在這寸金的渡口中歌舞升平。 這江湖中有不少人想殺他。 可他們卻都慢了一步。 兩人已走到了城門外。 日頭也要出來了。 青袍書生忽然停了下來。 “我要去京師?!?/br> 他道。 身后穿著煙紫宮裙的女子微微蹙眉: “那里冬日里很冷?!?/br> 她語氣淡淡,似京師于她只是過冬一般。 青衣書生輕輕咳嗽了聲。 他好像經??人?,這樣久病沉疴亦是時日無多。 “可以定制套狐裘?!?/br> 他道。 這日頭照的雪地已經開始消融,水珠自煙梅傘骨上緩緩滴下。 落在美人眉眼之上。 她長的真是很美。 連輕顫的長睫也是美的,可那美卻如同冬日一般覆了層寒霜。 吳裙微微頷首。 從江南到京師要十日。 兩人俱是不喜多話之人,一路上倒也清凈。 穿著煙紫宮裙的美人靜靜坐在車廂內看著窗外。 這車上有兩個人,可車夫卻以為是一個人,連準備飯食時也準備了一個人的。 蘇夢枕淡淡將手中干糧遞給她。 這世上很少有男人會讓人感到驚艷??商K夢枕便是這樣的人,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也如同金風細雨樓一般。 吳裙伸手接過干糧來。 那原本香軟的食餅到她手中時忽然便成了黑色。 “有毒?!?/br> 她淡淡道。 蘇夢枕微微挑眉。 即使知道這餅中有毒,他面色依舊淡淡的。 像他那樣的男人,很少會露出別的表情來。 馬車還在不緊不慢的走著。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再有五個城鎮便到京師。 那車夫依舊每日送著熱餅來。 第九日。 京郊密林,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這林中靜靜地,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殺氣。 吳裙緩緩打開煙梅骨傘來。 “他們要殺你?” 她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 這林中已有不下百人埋伏。 蘇夢枕又咳了聲。 “都是些老相識?!?/br> 而這些老相識卻是金風細雨樓中一起拜過把子的兄弟。 他聲音沙啞,面色卻清寒孤傲,像是這世間沒有什么能讓他動容。 林中暗箭無數,只消一聲令下,這馬車就會被射成蜂窩。 可兩人誰都沒有動。 日頭已經落了下去。 從馬車中忽然走出了一個穿著宮裝的絕色美人。 她真的很美。 煙紫霧紗皚皚低垂,手中落梅骨傘更襯的容顏如畫。 即使那神色如冰雪一般,可依舊有不少人已經看癡了。 唯有車夫,像是見鬼一般抖個不停。 他們都見到了她。 這世上只有將死之人才能見到她。 吳裙微微嘆了口氣。 那車夫已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無人看到他是怎么死的,江湖中最可怕的便是如此。 這密林中死了很多人。 蘇夢枕淡淡收回手來。青色袖口處微微露出一抹艷紅。 那是柄很漂亮的小刀。 殺人時的光芒亦很美。 “走吧?!?/br> 他聲音沙啞笑道。 紫衣美人撐開傘來,靜靜地跟在他身后。 “我聽說艷鬼是不能笑的?!?/br> “因為心中有怨,一笑陽氣便散了?!?/br> 走了很久,病容書生突然道。 吳裙微微抬眼看著他。 她眼睛很美,像古畫一般,饒有余味。 她并未否認。 蘇夢枕也不再問。 兩人靜靜地走著。 天色黯淡,不知不覺又飄起了雪,落在骨傘之上緩緩消融。 遠處高樓積雪。 披著黑色大麾的男人立在江邊垂釣。 他有一個很好的名字,叫白愁飛。 第76章 夜已深了。 客棧樓臺的燈火卻還亮著。 年輕書生輕咳了聲, 面前卻多了碗熱水。 這并不是什么苦口良藥,它只是碗熱水。很平凡的熱水。 沒有人會認為這熱水可以治病。 可書生卻接過來一飲而盡。 他喝水的樣子很好看,像這天外茫茫白雪,孤傲凄寒。 這人啊, 連天下最鐵石心腸的女子都要為他動心。 吳裙輕嘆了口氣: “你在等誰?” “我在等一個女人?!?/br> 書生攏了攏身上青袍,隱于其下的指節蒼白修長。 穿著煙紫宮裙的美人手中依舊持著傘。 迎面而來的雪花落在纖長的睫羽上緩緩融化,她身上有一種難言的韻味。像是古畫里靜謐的仕女,幽然動人。 他們等了很久。 街角的拐角處終于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他們看起來像是情人, 卻又不像。 至少在女人心里認為他們并非如此。 雷純身上穿著件水綠色的羅裙, 瞧著清麗曼妙。 她走的很慢, 那男人始終守在她身后。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后走著。 風雪更大了些。 快靠近客棧了。 男人忽然將身上黑色大麾披在了那女人身上。 這本是極親密的動作, 雷純并未拒絕。 客棧上的兩人就這樣看著。 吳裙微微蹙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