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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略挑了快無痕跡的眉,深深地看了林承彥一眼,對著左右侍衛喊道:“還等著雜家動手嗎?” 押著二人的侍衛立即半拖半押地將人往府門拖。 剛到府門口,便見著阿言和凌mama一左一右扶著垂著淚的杜老夫人過來,身后還跟著姬二娘和小胖墩。 侍衛將眾人趕到府門口的臺階下,轟然將杜家的大門關上。 元氏一雙打著許多褶皺的淚眼,望著“杜府”二字,像guntang的欲墜的蠟燭油,軟塌塌的。 杜恒言勸道:“阿婆,不用擔心,只是封了起來,沒有追究我們的責任,伯父的事便是不甚嚴重,最多沒收家產,言兒以后養你們便是!” 一番話說的元氏更是哽咽。 杜老爺已經像失了魂魄一般,雙目無光,眼神渙散,也不知道在看著什么,還是什么都沒看。 林承彥對杜恒言道:“阿言,我們回烏桕巷子吧!” 可是杜家二老已然沒有體力走到朱雀門,林承彥跑到最近的一家馬行,花五百文租了一輛青布小蓋的馬車。 眼望著離杜家越來越遠,姬二娘輕聲問道:“阿言,郡主和婉詞那邊可要通知一聲?” 杜恒言垂首默了一會道:“伯父此番的事,也不知道肅王府是什么態度,我們貿然派人過去,怕是不好,伯娘和婉詞若是有心打探我們消息,自能找到我們?!?/br> 姬二娘點頭。 一旁的小胖墩拽著杜恒言的袖子問:“阿姐,我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回來了?我的書篋,他們都不給我帶,前些天阿翁還送了我一塊端硯?!?/br> 杜恒言摸了摸小胖墩的頭,道:“阿姐再給阿文買個書篋,只是端硯,以后卻是用不了了?!?/br> 小胖墩似懂非懂地點頭。 今日李公公帶來的侍衛,似乎都不是伯父的親信,他們的架勢,像是要在杜府里找出什么證據一般,杜恒言隱約懷疑,也許伯父牽扯的事,這回不僅僅是瀆職。 過了一會,林承彥在馬車外頭喊道:“阿言,到了?!?/br> 杜恒言傾身掀起了車簾,率先下來,接著是姬二娘,再扶著元氏和杜太初下來。 杜恒言看阿翁的神情,怕他真急出了心病,對凌mama道:“mama,你去找大夫來看阿翁看看?!?/br> 幾人剛到烏桕巷子最里頭一間,左邊慕俞的院門忽地被拉開,走出來一對水漾漾的小娘子,前頭一個身量不高,肌膚微豐,柳眉細長,腮凝新荔,十一二歲的年紀,后頭一個,微微探出頭來,卻赫然是武月皎。 武月皎見到杜恒言,張大了嘴,顯然十分意外,再看到杜家老小皆十分落魄的模樣,又吃了一驚,越過前頭的女孩兒,上前兩步道:“阿言,這是?” 杜恒言淡道:“回頭再說?!?/br> 東邊宅子里頭的小黑娃聽到動靜,已經開了院門,杜恒言扶著阿翁進去。 武月皎和女伴跟在姬二娘身后,也準備跟著進來,卻見小黑娃驀地站在二人跟前,仰著小臉,道:“這是我阿姐的家,莫要走錯了!” 說著,卻是一把關了兩扇漆了朱漆的柏木大門。 被關在門外的武月皎和林照梅面面相覷,林照梅問武月皎道:“表姐,剛才那個小娘子是哪家的???”模樣兒真是好看,堂哥像是對她十分上心的模樣,她得回去告訴娘。 “杜將軍家的,叫阿言?!蔽湓吗ㄐ牟辉谘傻氐?,杜家明顯是出事了,昨夜爹爹也沒回府,武月皎心里突突的,忙對林照梅道:“阿梅,我想起來家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一趟,改天兒再去林府找你玩?!?/br> 說著,忙急匆匆地出了巷子。 林照梅莫名其妙地看著一個兩個都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自回堂哥的宅子中從廚娘那里拿了些香脆的米花,想了想對廚娘道:“戚嬸子,你先熬些米粥吧,加些雞絲,一會端到隔壁去給哥哥,哥哥在里頭呢?!庇痔淼溃骸岸嘀笮??!?/br> 廚娘笑道:“小娘子,這回小郎君生病,虧得你每日來看他,請醫拿藥的?!?/br> 林照梅嘟嘟的杏兒臉耷拉了一下,道:“哥哥一人住在外頭,我娘讓他搬回去,他還不愿意?!?/br> 廚娘微微笑著不語。 她以前在樊樓正店,說書先生常說起林老相公的往事,她便聽客人們嘆過:可憐林徹英年早夭,林家老二胸無大志,鳩占鵲巢,徒往林家門楣上抹黑。哪家的祖產不是給長房繼承的,林徹不在,其膝下尚有一嫡子呢。 小郎君怕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想和二房撕破臉。 *** 宮里椒蘭殿里頭,楊淑儀閑閑地吃著從云剝好的核桃,看著沈貴妃打發了來回話的宮女下去,笑道:“jiejie,這昭城郡主可在外頭候了一個時辰了?!?/br> 沈貴妃彈了彈自個剛染了第五次的丹蔻,染了五次,終于有些“十指纖纖玉筍紅”的模樣兒,頭也不抬地道:“meimei不好奇,她能等幾個時辰?” 今時不同往日,杜呈硯被官家厭棄,此等弒君大罪,肅王府即便再有臉,也只能袖手旁觀,她倒要看看,趙萱兒為了這位一眼相中的夫君,腰身能低到怎般的程度。 楊淑儀跟在沈貴妃后頭多年,自是知道沈貴妃這回是借機羞辱昭城郡主,她對這個女人,包括杜呈硯也一直是記恨在心的,如果不是他們欺人太甚,昧了良心,秋容jiejie怎會那般凄慘的死去。 就是阿言那邊,現下不知道如何。 楊淑儀試探性地道:“妾身倒是挺喜歡杜家那個叫恒言的小娘子,只是杜將軍此番,杜家兩位小娘子怕是也得從枝頭甩下來了,不知道日后境遇又如何?!?/br> 沈貴妃聽了這話,倒抬頭笑了起來,“喜歡言小娘子的,可不是meimei一人,你道杜家此番攤上這般大逆不道的事,為何沒有株連九族?” 沈貴妃特特地賣了一個關子,“昨個上午,垂拱殿里頭可是來一批,跪一批,齊刷刷地跪倒了一片,都是替杜將軍家眷求親的,太子、楚王、張樞相、范大人,連素來剛正不阿的李御丞,竟也出列說了‘陛下英明,禍不及老幼?!?/br> “怎地范大人也湊起了熱鬧?”范家可是素來明哲保身慣了的,當年先皇時丹國猛將耶律哈哥襲擊代州,并州的范堯臣畏耶律哈哥來勢兇猛,將林老相公的求援信視而不見,險些造成代州失守。范家貪生畏死的名頭自此便傳了出去,一向寵愛范家的先帝那一次也動了大肝火。 沈貴妃見楊淑儀不解的模樣,笑道:“這就是關節所在,meimei可知,為何這些人會出頭?”沈貴妃略略頓了一下道:“唔,還不是杜家的那位言小娘子?!?/br> “杜恒言?”楊淑儀心思微動。 “太子、張樞相是張憲求的,張樞相老淚縱橫地對官家道,犬子執意非杜家小娘子不娶,求陛下一并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