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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的一個東西吸引了視線。是一架紡織用的織布機,用完的蟬繭都還堆在旁邊,踏板上積滿了灰。但構造和這個時代的織布機,有些不一樣,至于哪里不一樣徐禾也說不出來。他要鉆進去看看,卻被薛成鈺扯了回來,他冷聲道,“你能不能安分點?!?/br>徐禾很識趣,收回頭:“好的?!?/br>院子里有一行竹屋,五六間房全是由竹子編交而成,未靠近,就有一股獨特的清香。往竹屋走的路上,薛成鈺同他解釋道,“摘星園是百年前長樂的機關大師陰虛子的住所,后來被工部拿來,當做制造機械的基地?!?/br>徐禾愣住了,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圓,看薛成鈺。薛成鈺面無表情,冷淡說,“你應該會喜歡?!?/br>徐禾一時間心情很復雜。他平日里做那些東西,很多都是因為太閑,實在找不到事干。但在薛成鈺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木械了。有點感動,徐禾真誠道,“謝謝?!?/br>薛成鈺推開門的手一頓,似有若無應了一聲。推開竹屋的門,徐禾又驚了一下。這里面,較窄的木板拼接而成長長的過道,分布兩邊,中間一條細細的間隙,能見潺潺流水在腳下,波光粼粼。這一行竹屋之間,沒有隔墻,全是這樣的設計。朱紅木板上,陳列著各種各樣,或新或舊的機械。像個展覽會一樣。水聲風聲,竹香木香。徐禾走到盡頭,看到一個類似于地震儀的東西后,眼睛都直了,撲了過去,“薛成鈺!你看這個!”我的媽!地震儀!中國古代最杰出的幾大發明之一!薛成鈺望了眼屋外,還是跟了上去。徐禾覺得自己撿到了寶,他繞著這個巨大的鼎狀東西走啊走,同樣是八個方位,但不是龍吐珠的方式預警,而是伸出了八根煙囪似的東西,正下方是一個插入地上的束起的金棒。煙囪內有一個環片,與金棒縫隙非常小。徐禾拿指甲彈了彈,只需要很小的力度,瞬間整個發出了極清極脆的聲音。所以,它是靠碰撞出聲提醒。“???為什么要那么麻煩????”古代地震儀的工作主要靠慣性原理。借助慣性力,撞擊踏板,將甬道打開,任由珠子滾下來。如果像這個一樣,靠出聲提醒,幾次能量消磨,它的檢測效果會低很多。徐禾想要扒開它的蓋子,看看里面的構造,但剛一把他的賊手伸上去,就被人喝住了。一個老人家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竹屋外傳來,跟鬼哭嚎似的,“放手!不要動我的寶貝!”徐禾做賊心虛,被抓個正著,低頭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一道影子瘋一般地闖進來,是個暴跳如雷的瘦小老頭。小老頭橫在徐禾面前,張開雙臂護著那個地動儀,兇巴巴吼,“你給我離遠點?!?/br>徐禾訕訕笑,“這不,還沒碰著它么?!?/br>身后薛成鈺皺眉,把他往后拉了點。小老頭一身黑,頭發亂糟糟,發上、衣服上全是木屑,聽了徐禾的話,又氣得跳腳,“你還想碰了??!”徐禾被他嚇了一跳。臥槽,老人家,您這都一把年紀了,又蹦又跳得那么喜慶干什么。雖然有錯在先,但徐禾賊心不死,滿臉渴望道:“你就讓我碰一下吧,我保證不弄壞它,我就看看里面?!?/br>“去去去,”老頭脾氣倔得跟頭牛一樣,用手把徐禾往外推,“那邊涼快待哪去!”徐禾抱著一柱子,掙扎著,“別呀!你那東西是用來測地震方向的對不對!”他把話吼出來,試圖打動這個老頭,“我有辦法改進它!要不要聽聽!”老頭聽他說出“測地震方向”時,還有些愣,畢竟能說出這東西用處的人,也不多。但聽到徐禾后面的話,他臉一黑,直接把徐禾推出門,“哪來的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薛成鈺慢悠悠跟在徐禾后面出來。老頭明顯認識他,指著徐禾,氣不打一處來:“看好你的這個小壞蛋!”來的什么狗屁玩意兒!薛成鈺沒忍住,笑了一下,從善如流,“好?!?/br>暴躁老頭砰地一下關上門。徐禾扼腕,表情非常痛苦。薛成鈺想著,果然,就該給他一個教訓,冷淡道,“現在知道收斂了?”徐禾表面虛心受教,“知道了,知道了?!?/br>知道個毛線玩意兒!他今晚爬窗進去,都要把那東西搞明白!今日出行的時侯,薛成鈺就在馬車上,備了吃食,吃完東西后,徐禾回到那輛紡機旁邊,撿起塊石頭,邊看邊把它的構造畫土地上。薛成鈺則入里面,不知和誰交談了會兒。等他出來,徐禾已經研究完紡車,光著腳踏水里,坐到水車下了。十歲的男孩手腕和腳腕卻特別小,黑發的衣服襯得皮膚嫩白,他側頭思索著什么。認真的時候,總喜歡抿著紅唇,微皺鼻子。日頭漸晚,淡天琉璃。“徐禾?!?/br>薛成鈺喊了一聲,叫徐禾回神,踏著水走過來,木板上坑坑洼洼,他嬌生慣養久了,腳丫子痛得不行,嘶了一口涼氣,連蹦帶跳地跑了過來,“干嘛?”薛成鈺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道,“跟我來?!?/br>往院子里又多行了幾百來步。繞過一座很高的山峰后,氣溫變得很低,林間山云繚繞間,一棟很高的閣樓矗立其中。九層浮屠塔,滿布爬山虎,從窗戶口探出,纏生墻外。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給浮屠塔頂渡上一層薄紅。塔前,門匾上龍飛鳳舞寫下三個字,摘星閣。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徐禾一靠近,就感受到一陣古樸和涼快。“哇——”這都是什么地方啊。一個黑黢黢的洞,燃著幾盞燈,幽邃清寒,有點詭異。徐禾躍躍欲試地回頭,得到薛成鈺的首肯后,大步向前。繞了三圈后,一扇半掩的木門就在前方。有光從縫隙里射出來。推開門,是星光劈頭蓋臉。就上來的這一趟功夫,夜色已沉,星星都出來了,浮屠塔頂是懸空,四面八方的窗戶都打開,把星光月光織成線、織成帶。條條澄澈透明,浮于空中。徐禾抬頭,發現塔里空空蕩蕩,只有沿著邊緣,貼塔蜿蜒而上的木樓梯,從底到頂。懸在空中的,是一座奇大無比的船,船帆已經破爛,但上面的桅桿、水桶、甲板,都還在。配置非常齊全,光看著它的模樣,就能想象它乘風破浪在大海的壯闊。——臥槽!徐禾:“我我我我,我上去看一下!”薛成鈺就在底部,朝他點頭,“嗯,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