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阿德里安就在王中軍以及他的秘書，還有AC傳媒駐首都辦事處的負責人的陪伴下坐電梯下樓來到了餐廳的包間，同時，一些算是大陸電影圈的名流，比如和王中軍一起創辦了華誼兄弟的他的弟弟王中磊，又或者博納影業的總裁于冬，新畫面的董事長張偉平都已經等候在這里。

    阿德里安之所以用非常低調的方式，還打著參加在中國的首映式的招牌到這里來，并不是想要趁著中國加入WTO而插手大陸的傳媒市場。沒有那個國家會允許外國資本大肆進入這個行業，連美國都有法律規定非美國人不得擁有電視臺，默多克為了收購FOX的時候不得不入了美籍，更何況中國？

    同樣是默多克，93年從李澤楷手中收購了衛視中文臺，滿心歡喜的想要向大陸進軍，但最終不得不在接受了大陸的一系列要求后引進劉長樂等人的資金，然后在組成鳳凰衛視的時候迅速被排擠到了第三位股東的位置。盡管他還擁有星空傳媒的大部分股權，但影響力卻被限制在珠三角地區，可想而知要深入大陸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默多克娶了個中國老婆，也無法阻止他幾年后黯然離場，阿德里安可不想做自討沒趣的無用功。

    所以，他來首都只是想要近距離的仔細觀察下大陸這邊的電影市場，盡管前世也有一定的了解，但那是從下往上看，今時今日身份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也需要從上往下看看。只是如果是十年或者五年前，他要來大陸都沒現在這么麻煩，但現在就不行了，正如他之前和伊萬卡說的那樣，雖然他現在是響當當的國際大導演，但同時也是AC傳媒董事會主席。在普通人眼中，阿德里安的大導演名頭可能知名度更高，但在國家層面，他們只知道他是世界最大傳媒集團之一的掌門人。

    盡管911之后中美兩國迅速升溫，但還不到他大張旗鼓的正式訪問中國的時候，所以得找個理由低調的到大陸來看看。正好。在被引進大陸的時候，中影那邊通過關系聯系到了妮可，希望她能來中國出席首映式，同時也聯系了阿德里安。妮可本來是打算拒絕的，她和大多數西方人一樣，對中國缺乏了解，所以興趣缺缺。但阿德里安卻反復建議和勸說，并簡單的解釋了下中國市場的前景，盡管這并沒有完全的說服她，但妮可還是答應了下來，阿德里安的建議大部分都是對的。

    至于發給他本人的邀請卻是拒絕了，中影方面也不是那么堅決，畢竟讓AC傳媒的掌門人以導演身份來華為電影作宣傳，總覺得有那么點不太妥當，所以阿德里安也不擔心自己婉拒后又低調秘密的過來會讓他們感到不滿。

    當然，他出境入境中國政府不會不知道，更何況用的還是自己的私人飛機，并在來之前已經通知了入股的幾家民營傳媒公司，所以王中軍介紹一屋子人的時候，對于某位姓陳的中年男子介紹得很含糊，想來不是某署的人就是某局的人，更有可能的是某部的人，這樣才和他的身份匹配，不是嗎？

    阿德里安并不在意，坐下之后隨即和他們寒暄起來，流利的中文加上不時冒出了幾句成語，讓這一幫人都驚訝不已。所以說，懂一門外語是很重要的，想想看吧，他們更愿意和一個對大陸了解泛泛的人合作，還是和一個對中國有著足夠了解的人合作？

    21世紀初的大陸電影市場還算是一片處女地，盡管好萊塢的電影從94、95年就開始登陸，但這片廣闊的市場依然還沒有被充分的開發出來。阿德里安清楚的記得一個例子，一部3000萬左右投資的科幻電影，在北美上映的首周拿到了2100萬美元的票房，而在大陸上映后卻拿到了2300萬的票房！盡管這和檔期以及大陸本土傳媒集團的支持不無關系，但也足夠說明中國市場的龐大了，也正因如此，好萊塢的亞裔反派們紛紛從中國人變成了朝鮮人，誰會跟能賺錢的市場過不起？

    所以，盡管這個例子是十年后的事情，卻不妨礙阿德里安早早下手。事實上好萊塢幾大電影公司都早早的盯上了這塊蛋糕，否則派拉蒙不會率先進入大陸，可惜能看到未來的阿德里安下手比他們更準，從96年到現在，他已經通過各種手段入股了華誼兄弟、博納影業和新畫面這幾家民營公司?？上е杏昂腿A夏是國企——華夏現在還沒成立——看看那一長串股東名字就知道不可能接受外資，否則他就能在進口電影的配額上說得上話了。

    當然，這些股份都不多，阿德里安可不想引來太多的關注，雖然這都是民營企業，反正只要有一定的發言權就行。

    “中國電影市場很廣闊，現在就已經很潛力了，幾年前的上映就說明了一切。所以當它被充分發掘出來后，只會更加的廣闊，尤其是中國經濟還在不斷發展，進入影院觀賞電影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痹诰谱郎习⒌吕锇步o這些未來一片光明的民營影視公司的總裁們打著伏筆。

    這頓飯是王中軍等人特意準備的，完全的中式風格圓桌宴席，不過為了照顧阿德里安，特意問他是否要點平時習慣的酒類飲料。雖然前世是被灌死的，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白酒，這種場合下能拿出來的絕對是最好的酒。

    果然，瓶子一打開，立即酒香四溢，毫無疑問，頂級茅臺。雖然巴拿馬金獎尚有嫌疑，但前世他確實聽過一個老頭講過，在五十年代末去貴州公干時候，利用關系在茅臺酒廠弄了一小瓶，回到旅館剛打開，其他客人就紛紛過來詢問這是什么酒，怎么這么香之類的。

    或許這有夸張的嫌疑，但茅臺也的確算是上品，除此之外，菜品豐富、奢侈而又味道極好，各種知名菜肴流水般的端上來，或許和專門的餐廳略有差距——比如烤鴨——但也差得不多。得承認，中國人的確非常會吃，一道水煮白菜看似簡單，但嘗起來卻異常清爽滑嫩、鮮美可口，讓阿德里安感嘆不已。

    盡管他沒有說過一句關于贊美食物的話，但那毫不掩飾的滿足的神色已經是最好的稱贊了，這樣一來，阿德里安就顯得平易近人，也讓王中軍、王中磊等人感覺更加親近。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一個小動作就能拉進自己和對方的關系，從而影響他們聆聽自己的話。

    說起來，幾家公司當中，他最看好華誼兄弟，這不光是因為未來，也是在分析目前的情況后得出的結果，在背景差不多的情況下，華誼兄弟目前的潛力是最大的。

    不說成立的日期，不說發展的時間，單說一點，大陸現在的電影產業還在非常稚嫩的階段，甚至連完全的循環圈都沒有——雖然很快就會建立起來——香港和臺灣雖然比較混亂，但從制作到發行的流程卻非常完整，所以大陸的電影產業還處在以導演為中心的階段。只要有一個出色的賣座的導演支持，公司就可以在電影市場上有著不菲的影響力，而華誼兄弟正好就有這么一個導演在手中，沒錯，馮小剛。

    “是部很有意思的電影，是的，里面各種調侃各種典故我都能看懂，無論是葛優還是英達，都表現得很出色，唐納德反而沒什么亮點?！苯Y束用餐后，在專門會客廳里，阿德里安一邊喝著茶一邊和馮小剛說著。

    作為華誼兄弟的合伙人，馮小剛自然是有資格出席這次晚餐和會面的，他還是首次得知華誼兄弟的部分股份是屬于AC傳媒這個大傳媒集團的——事實上王氏兄弟知道的時間也不長，阿德里安當初為了避免出現蝴蝶效應，是用了些手段進行間接控股的。

    “謝謝，要是您不介意，那我以后就有吹噓的資本了?！瘪T小剛很是恭敬，畢竟面前的人既是國際傳媒集團的董事會主席，又是全世界知名的導演，而且又很平易近人又懂中國文化，說著說著就好像在和一個純正的中國人交談，從哪方面看他都應該做出這幅樣子。

    “既然如此，那么科威爾先生有考慮幫忙在北美發行這部電影嗎？”一幫人中，王中磊忽然這么直接的問道。

    阿德里安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可以考慮?！?/br>
    此言一出，頓時讓好幾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馮小剛更是顯得有些激動，如果真能在北美發行的話，那么他也算得上是國際導演了。這么幾年來，除了、外還有什么電影在美國上映過？而且票房都很一般，如果他能靠著AC傳媒的發行獲得不菲的票房，由此產生得到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盡管這部電影完全展現了中國小市民的形象，可能不符合北美觀眾的口味，但是很多諷刺的地方都很到位，所以首先需要的是一個出色的翻譯，只要能準確翻譯出其中的韻味，比如結尾出那兩段堪稱經典的臺詞，相信能引起人們的共鳴?！卑⒌吕锇草p笑著說道。

    “科威爾先生，你是打算有計劃的將中國電影介紹到美國嗎？”一個坐不住的人在連番刺激之下終于跳了出來，新畫面董事長張偉平的合伙人，接到電話后專門從九寨溝片場趕回來的張藝謀。

    百三十二章別他媽說我什么都沒為你們做

    之前說了，大陸目前的電影市場還是以大導演為主，一個出色的受人們喜歡的可以賣座的導演能撐起一個公司。而在阿德里安眼中，目前大陸電影圈中只有兩個人有這種資格，一個是馮小剛，而另一個自然就是資格比馮小剛更老的張藝謀了。

    盡管過去的十多年里他拍了許多具有深度的電影，但在商業化來臨之際能敏銳的做出轉型——不管這轉型是被刺激的也好，還是主管有這個需要也好，也不管他的轉型并不是很成功，但至少也給大陸的電影市場帶來了深遠的影響。就憑一點，即使他身上還有諸如問題，但多少都值得敬佩一下。

    至于其他導演，出生所謂藝術世家的個個眼高于頂，總想著要在自己的電影里表達出深刻的意義而絲毫不管觀眾的感受。而北上的那些則通通水土不服，每次出品電影都要被某局砍得七零八落。阿德里安雖然也不待見某局，但是連在條條框框下都拍不出合適的電影，還指望他的能力好到哪里去？好萊塢那么多出色的導演，除了極少數人外哪個不是被制作人壓榨出來的？吳白鴿到了好萊塢還得乖乖聽制作人安排呢。

    所以雖然新畫面在資金方面相比華誼兄弟和博納影業都差了不少，阿德里安還是讓人暗中投資了部分，這也是他看好華誼兄弟的原因之一。馮小剛比張藝謀差上一籌，但華誼的資金和人脈都比新畫面要強，成立的時間也早，前景自然也更加光明——這已經是被“事實”證明過的了。

    至于博納影業，沒有知名導演壓陣，也暫時還沒有保利收購，算不上華誼兄弟的對手，阿德里安間接入股只是出于未來著想，而且其他兩家能和華誼競爭的傳媒公司都還沒成立，所以這次博納影業和于冬就成了徹底的陪客。

    不過他心里應該沒什么想法，自家事自家知道，就連張藝謀得到阿德里安的行程后都主動從九寨溝返回首都，更何況他這個成立不過兩、三年的新公司。

    “怎么說呢？計劃暫時沒有，但確實有這個想法?！泵鎸埶囍\的詢問，呷了口清茶的阿德里安笑著說道，“從導演的角度而言，我認為這可以試一試?！?/br>
    作陪的馮小剛和張藝謀沒有反應，三家公司的總裁卻都交換了個眼神，王中磊之前問阿德里安有沒有興趣在北美發行只是想要試探，沒想到卻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在座幾人頓時都驚訝和興奮，誰不想進入美國市場呢？但此刻阿德里安卻又表示這是從“導演角度”出發的，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只是說說而已，還是只是個人意見，而不是AC傳媒的想法？

    將這些表情盡收眼底的阿德里安在心里低笑了聲，面向張藝謀繼續說了起來：“我從阿杰和志玲那里看過張先生的新劇本，坦率的說，很有意思?！?/br>
    聽到這句話，在場眾人又不約而同的交換了個各有側重的眼神，但張藝謀只是更加興奮，沒錯，他現在在九寨溝趕拍的正是因為被所刺激而策劃的大制作。這是部野心勃勃的作品，所以當香港那邊的合作方提出邀請李連杰擔任主演后，他在確認可以聯系到對方后隨即動心了。

    而這個時候杰特·李正好在阿德里安這里拍這，本來想以分不開身為由推辭掉，但阿德里安知道后建議不妨接下來。既然早就入股了，他對大陸這邊的動作還是有些關注的，馮小剛在邀請唐納德·薩瑟蘭出演的時候就是他讓博斯沃思牽的線，而且對也有一定的投資。

    杰特·李也知道阿德里安是在為他著想，不管怎么說，大陸才是他的立足根本，既然不影響的拍攝，而且之前已經拒絕過一次，所以最終答應了下來。

    無獨有偶，這件事過了不久之后，林志玲也接到了相同的邀請。她憑借玉嬌龍一角現在已經算是響徹華人圈子，而香港方面和新畫面合作的江志強也參與了的發行，在杰特·李答應之后隨即又建議邀請香港、臺灣的演員參與演出，順便也就推薦了林志玲。既然大陸這邊已經有陳道明出演秦王了，那么像再來一次兩岸三地的合作正合適，于是張藝謀不得不忍痛放棄了自己的新任謀女郎而讓人聯系了林志玲。

    不過林志玲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出演了之后她也算得上國際明星，在美國也有了不少名氣，難免會有些心高氣傲，加上又出生于臺灣，自然是對大陸的邀請不屑一顧。還好她有個出色的經紀人，不得不說林熙蕾很有頭腦，她的確很適合經紀人這一行而不是當演員。她牢牢記得阿德里安的叮囑，林志玲的最大價值還是體現在華人圈，所以并沒有按她的意思時間回絕，而是拿著劇本來找阿德里安，而阿德里安自然是讓林志玲答應下來，甚至還讓她暫緩入美籍的打算。

    不管前世人們是怎么評價這部電影的，它確實是大陸電影的一個里程碑，比如開啟了大陸電影圈的大片時代，比如在北美拿到了相當不錯的票房等等，阿德里安既然想要打開中國電影市場，沒有理由放過這部電影，不是嗎？至于那位謀女郎，還是繼續在大陸電影圈混吧。

    “請問科威爾先生，你對我這個劇本有什么……指教呢？”張藝謀擺出一副虛心請教的。

    “指教談不上?！卑⒌吕锇矓[了擺手，“畢竟還是劇本，要將文字變成鏡頭語言要花不少功夫，只是從個人角度進行了些分析和解讀罷了?！?/br>
    “是嗎？”張藝謀非常的好奇，說實話，這位來自美國的，既是大型傳媒集團老板又是響徹世界的導演的人物，今晚給了他相當多的驚訝，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對中國文化的了解，遠遠超過一般西方人。

    “這么說吧，在我看來，你和斯坦利·庫布里克是同一類型的導演?！卑⒌吕锇蚕肓讼牒筮@樣說道。

    其他人還沒什么，但參加過許多電影節的張藝謀隨即露出吃驚的表情，王氏兄弟、馮小剛等人或許不知道不清楚庫布里克的地位，但他不可能不知道?？砂⒌吕锇簿尤挥脦觳祭锟藖砗退啾?，而且本人也是知名的導演，怎么可能不讓張藝謀受寵若驚，做了個幾個沒有意義的手勢后訕笑了兩聲：“這也太抬舉我了吧?！?/br>
    “我認為很合適，你們確實是同一類型的導演?！卑⒌吕锇布又亓恕邦愋汀边@兩個字的賭贏，“你知道，我為庫布里克執導過一部電影，所以我對他很了解，然后又因為關注中國市場的緣故，了解下中國電影人的方方面面，作為代表人物之一的你，當然不會少，我認為你和庫布里克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br>
    在加重自己權威說辭之后停頓了下，掃了會客廳里的眾人一眼，阿德里安又才繼續：“比如善于運用色彩，尤其是特別絢麗的色彩，大紅大黃，相當出色，構圖很精致很到位，富有感染力、沖擊力，配樂也總是能恰到好處。還有一點，你和庫布里克都是從攝影開始入行的，不過……”

    他稍微拖長了下聲音，笑容也變得有些高深莫測：“庫布里克最出色的一點就在于，他只改編別人的作品?！?/br>
    “您是說……”張藝謀畢竟從80年代就開始摸攝像機的人，怎么聽不出來阿德里安的意思，但他皺著眉頭明顯有些不能接受。

    “我實話實說，請不要生氣，但是請你想一想，張先生，你到目前為止，最為出色的幾部電影，最受好評的幾部電影，那部不是改編或者真人真事？”阿德里安聳了聳肩，“這樣做有一個非常大的好處就是方便人們更好的觀賞電影，有了原作品為基礎，人們更容易明白故事描述的是什么，而導演也更容易在一個完善的框架將文字更好轉化為電影語言，事實上，我個人更喜歡電影的結尾?！?/br>
    盡管王氏兄弟聽得興趣缺缺，張藝謀和他的搭檔張偉平卻很入神。

    “現在談談的劇本?！卑⒌吕锇步K于說道這個話題了，“除了最初的劇本外，我曾讓志玲傳真過幾份修改過的給我，從文字上來看，很不錯，我幾乎可以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幅幅圖畫來。但是，也有很多讓人……不協調的感覺——不介意我說兩句重話吧？”

    “當然不介意，您說好了?！睆埶囍\趕緊表態。

    “當我看到秦王轉身將背露給無名，注視殘劍的書法良久后忽然來了一句‘寡人悟到了，是和平，是不戰’時候有什么感覺嗎？”阿德里安滿眼的笑意，“仿佛一道九天神雷從天而降，把整個人都打得酥軟不止，我唯一能想到就是就是：我靠，這也忒扯淡了點吧?！?/br>
    另一邊的馮小剛頓時噗嗤笑了出來，雖然他及時捂住了嘴巴，其他人也都跟著紛紛輕笑起來。阿德里安本來就說得有趣，然后一個西方人嘴里卻忽然那冒出句京片子來，怎么都覺得有些滑稽。

    張藝謀有些尷尬的抓了抓腦袋，不過沒等他開口阿德里安就繼續說了起來：“這真的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甚至還不如來一段：朕自即位以來，勵精圖治，雖然烽煙處處，所作所為，不外乎殘劍所想‘止戈’二字，如此看來，朕之知己竟是一刺客?！?/br>
    一番話頓時讓在座的人再次改變了眼神，本來已經很高看這美國人了，沒想到居然還能半文不白的扯上兩句，盡管這段話要放在古代那是一點文采都沒有，可說話的卻是個美國人，還是大型傳媒集團的老板！

    “如果你想的話，還可以在這里稍微做下文章，讓秦王看起來像是要賭一把，賭無名心懷天下，所以故意背對他，并用言辭擠兌?！卑⒌吕锇步z毫沒在意的繼續說了下去，“不管怎樣，你面對的主管觀眾還是中國人，你首先要讓他們看得舒服，不是嗎？”

    “嗯……”張藝謀捏了捏鼻梁，“我……我會考慮的……我會認真……”

    “不用這么緊張，張先生?！卑⒌吕锇补α似饋?，“我只是建議而已，畢竟你才是電影的導演和制作人，怎么做合適需要你來決定。我相信這會是一部很出色的電影，就像你以前的作品那樣，和馮先生的一樣，應該值得在北美發行?！?/br>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精神又是一震，紛紛露出傾聽的神色，他們最想知道，還是這個?？丛谘壑械陌⒌吕锇膊挥稍谛闹邪敌α寺?，今晚的局面基本已經在控制當中，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效果很不錯，也不枉他這一番做作，盡管這和他們潛意識的一些……東西有關，但也和阿德里安準備充分不無關系。

    既然如此，他隨即轉移了話題，不給他們插嘴的機會，又聊了幾分鐘隨即以時差尚未完全倒好為由告辭了。

    “他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钡劝⒌吕锇惨蛔?，王中磊就忍不住問自己大哥，也不顧張偉平等人還在場。

    “別著急，他們不是還要在這里呆兩天嗎？看看情況再說，”王中軍皺著眉頭說道，“我也正好找人再詳細的收集些關于阿德里安·科威爾的資料?！?/br>
    其實之前阿德里安和張藝謀聊天的那段時間足夠他們進行分析了，但之所以到現在還得不出可能的結果，關鍵就在于阿德里安的身份，他到底是以AC傳媒老板的身份說這些呢？還是以國際大導演的身份說這些的？不同的身份，說出來的話的意思也不同，不能揣摩到對方的態度，就無法做出合適的應對，就會讓自己顯得被動。

    阿德里安也知道這點，這本來就是他所營造出來的局面，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們的郁悶。其實他并沒有別的什么心思，主要還是在故弄玄虛中稍微敲打下他們，順便也觀察下反應，他雖然在幾家公司都間接控股，卻沒有對具體事務指手畫腳的想法，而在北美發行和已經是定好的事情。

    后者就不用說了，記憶已經證明了一切，那可是在北美外國電影票房榜上排第三的。而前者，盡管展現的中國式小市民的面貌可能不對美國人的胃口，但那些搞笑的橋段，比如對無處不在的廣告的諷刺，又或者最后那兩段對做網站做房地產的諷刺，不會看不懂，當然，打擊盜肯定深入人心。

    或許不會大賣，但只要檔期合適，加上宣傳得當，有個幾百到千萬的收獲也就足夠了，阿德里安也不會用韋恩斯坦那種爛招數。

    哈維·韋恩斯坦對亞洲電影向來關注，北美的許多香港電影就是米拉麥克斯發行或者買斷的，但他對亞洲電影的北美發行權有一個慣用的招數：先開出很高的價格，高出許多人心里語氣，于是別人看到后就不和他搶了，但他在給了一點兒定金后隨即開始了拖延，拖得人焦頭爛額之后表示不要了，這個時候再想賣給別人就晚了，然后他再找電影的制作人，以一個非常低廉的價格再賣下。

    阿德里安不清楚是否也是這樣，粗略的在記憶找了一遍，并沒有發現相關內容，只有被米拉麥克斯買斷的信息。不過現在韋恩斯坦正在他的安排下奔波，沒時間插手到大陸來，所以他也就懶得再找了。不過對于馮小剛罵韋恩斯坦是騙子的事情，他卻還有些印象，隨便一翻就從記憶中翻出來了。

    其實這沒什么大不了的，韋恩斯坦這么做也不算錯，每個制片人都為自己的利益想盡辦法，而作為大陸的電影制片人，難道事先不應該調查清楚嗎？換做是阿德里安，那就應該趁機用足夠多的電影，想盡辦法在北美發行，先培養出一些影迷再說，或許不對西方人胃口，但還有那么多華人呢。就像荒島賣鞋的典故一樣，市場是可以培養的，好萊塢現在在大陸不就是這么做的嗎？

    當然，這要建立在一個基礎上，大陸有足夠多的質量過得去的電影，可惜，除了張藝謀和馮小剛，大陸就沒幾個講故事講得好的人。甚至張藝謀講故事都不如馮小剛，但他在畫面、鏡頭和配樂上拿捏得極好，而馮小剛的風格也太本土化了，多來幾次可以當獵奇看看，但多了美國人就會厭倦。

    只要中國的大部分導演還抱著學至歐洲的，電影一定要有深刻的揭露社會的主題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上面那種策略就根本不可行。說起來，無論是張藝謀還是馮小剛，都是非科班出身，真是……非常的有趣。

    而阿德里安之所以這樣做，除了開拓中國市場，為未來埋下種種伏筆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別他媽說我什么都沒為你們做?！被氐椒块g后，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景，阿德里安摸著下巴用中文說道，“阿斗要是自己不想站起來，誰扶都沒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