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耳旁風嗎？”

何一晗不肯看他，只盯著地板上的花紋，許久才答道：“這不一樣。你不會愿意聽的?！?/br>
“我愿意?！?/br>
“……”

“抬頭，看著我?！?/br>
何一晗抬頭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想聽什么？”

陸熠忍不住又笑了：“你這蒙混的本事太敷衍了?！彼麎旱土寺曇?，引誘道：“我看該說的挺多，先說說你是怎么慧眼識珠，愛上了這世上最英俊之人的?！?/br>
何一晗分辨不清陸熠的態度表示了什么，顯然他沒有生氣或是覺得尷尬，但他的笑容似乎也不代表他領悟了那個未竟之吻的含義。他好像只是扮演了樹洞的角色，愿意吸納何一晗所有的迷茫和彷徨，即使這些復雜的情緒都只是因他本人而起。何一晗想到這里，反而釋然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難道他真的想和不能接受他的愛情的陸熠徹底絕交、老死不相往來嗎？

何一晗卸了力氣，松垮地倚靠在墻上。墻壁冰冷的溫度透過后背傳遞到大腦，連帶著失蹤的理智，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神魂歸位：“你這樣看著我，我說不出口?！?/br>
陸熠很貼心地，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現在呢？”

“……”

何一晗當真思考起來，兩分鐘后他打好腹稿，覺得自己可以很好地應對今天這一場意外鬧劇了：“我……”

一個“我”后，稿子，夭折。

陸熠湊過來吻了他。

何一晗的腦中只剩下了破碎的字詞。遮著他眼的那只手倒是觸感鮮明，有點涼，帶著些許濕氣，力度太大了，壓得他眼眶疼。

陸熠淺嘗輒止，假裝紳士地要退開。不退不行，他緊張得瀕臨心梗。然而何一晗忽然抬起手臂，摁著他的后腦，仰頭加深了這個吻。

在陸熠被親得發暈時何一晗終于松開了他。

“你——”陸熠深吸一口含氧空氣，抗議道，“你干什么，接吻也要比賽嗎？”

何一晗沒有回答，他自己也有點氣息不穩。他這樣地用力，只不過是把這意外的吻當做最后一次來看待。勉強地保持了鎮定，他低聲說道：“你沒有必要這樣?！?/br>
陸熠呆了：“哪樣？”

“你不責備我就足夠了，”何一晗扶著墻壁站起來，“不需要憐憫我、回應我，我沒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一擊。只是喜歡而已，被拒絕了也就是消沉兩天，生活又不是只有愛情這一件事?！?/br>
陸熠扣住他的手，滿臉迷惑道：“你覺得我在討好你？我喜歡你啊?！?/br>
“我不知道。沒人會討厭傾慕者，你可能……可能只是分辨不清，愛情友情或者其他什么。你只是和我在一起太久，習慣了，這不等于喜歡?！?/br>
陸熠沒想到他竟是不肯信自己，站起來把人推倒在床上，他壓了過去又要親，以此來表示自己的“喜歡”就是貨真價實的“喜歡”。

何一晗偏頭躲開了：“你冷靜一點?！?/br>
陸熠支起半個身子，受傷道：“我不明白，我以為你會高興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分不清愛情和友情？親完就翻臉不認人，你也太沒責任心了吧？”

“我……又不是我主動的?！?/br>
陸熠氣得笑了：“行，這次不算行了吧，那上次呢？”

“上次？”

“對啊，你喝醉那次?！标戩诿娌桓纳赝崆聦?，“嘴里喊著小鹿哥哥，還對我又親又摸?！?/br>
何一晗臉色變了，懷疑但毫無底氣道：“我不可能做那種事。而且你當時分明不是這么說的?！?/br>
陸熠跨坐在他身上，拇指摩挲著何一晗的嘴唇：“那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不說了嗎？我很害羞的?！彼徛貜澫卵?，小心地湊過去，生怕某人再躲開，一邊撒嬌似的低語：“晗晗，寶貝，我真的也喜歡你，你信我好不好？我冒著生命危險翻窗戶進來就是為了聽你親口說愛我，你不說就算了，現在怎么變成了我跪著求你？”

他越貼越近，兩人呼吸的熱度糾纏在一起。

何一晗略抵住陸熠的下巴，嘆息般給出最后的警告：“你真的確定了？我的男朋友只有靠近的自由，沒有離開的自由。你不要看我現在對你客客氣氣的樣子，其實控制欲和占有欲都很強，你也許會受不了的?！?/br>
陸熠吻了他的手指：“我有點期待這么可怕的小晗?！?/br>
“……我知道了?！焙我魂险f完給他推到一旁，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去寫作業?！?/br>
陸熠：“？？？這種時候不應該有個定情一吻嗎？”

何一晗沒搭理他，徑自去了書房。

陸熠服了，也很委屈地跟去學習，心想這他媽和以前有什么區別？

睡前，何一晗在洗澡，陸熠不死心地敲浴室門。

何一晗關了花灑：“怎么了？”

“寶貝，你需不需要我幫你搓背？”

何一晗：“……”

何一晗洗好出來了，陸熠舉著吹風機再接再厲：“我來幫你吹頭發！”

何一晗：“……”

永遠不被需要的陸熠心碎了：“三小時前發生的事是我一個人的幻覺嗎？”

何一晗無奈道：“不是。但……你還是去喝牛奶吧?！?/br>
陸熠：“……”

喝完牛奶，他堅持不懈，又鉆進何一晗被窩里。何一晗有種自己養了一條狗的錯覺，還是超級黏人的古牧。說實話，他還沒消化掉“陸熠也喜歡他”這件事，需要獨自捋順下近幾個月發生的一切。暗戀了那么多年，突然夢想成真了，何一晗有強烈的不適應感。

然而陸熠根本不給他這個時間，他迅速又熱烈地投入到這段戀情中去了，同時一陣風似的卷著何一晗。

陸熠湊到何一晗頸邊，膩膩歪歪地嗅了好久：“小晗，我現在特別開心?！?/br>
他沒說謊，何一晗從他的聲音里就能聽出笑意來。試探地摸上陸熠的臉頰，何一晗在黑暗里輕聲道：“傻死了?！北晃依p住了還開心呢。

陸熠笑了兩聲：“我怎么傻了？我家寶貝身上暖暖的，頭發軟軟的，嘴巴甜甜的，我占了大便宜當然要偷著樂?！?/br>
何一晗摟住他的脖子：“你這是在和我索吻嗎？”

“我男朋友真聰明?！?/br>
陸熠的甜言蜜語換來一枚法式熱吻。而后何一晗推開了他：“我困了，你走吧?！?/br>
陸熠：“？？？”

“你是綁定了‘親完就翻臉’的技能嗎？”

“寶貝，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睡?！?/br>
“你轉過去干嘛？我不吵了好不好，你轉回來啊?！?/br>
“小晗，晗晗，寶寶，小祖宗……”

“新婚之夜某男子慘遭冷暴力，是人性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何一晗：“閉嘴，不然出去?！?/br>
陸熠：“……”嚶，說好的占有欲呢？

何一晗并沒睡著。

他逃不脫自我批判，太虛偽了，一面說著配不上愛不起，一面又欲擒故縱地引著陸熠留在他身邊?？杉偃羲苡肋h令他誤認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的，是否就算不得“欺騙”了呢？裝了一輩子好人，那就是個好人。

他有那個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