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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都是輕的。 林積只知道班子里有這么一號人物,卻不知道進門撞上的頭一個人就是尊不食人間銅臭氣的神仙,當即笑出了聲,又連忙收住了,正色問關霄:“對不住,他把你怎么樣了?” 她這么一問,連林碧初也開始笑,“呆瓜,你會不會說話???哪有你這樣的?!?/br> 關霄本來是真沒什么,也慣常不會讓人下不來臺,一看李巴陵對自己有點意思,就打了個馬虎眼轉頭走了,但林積這么一問,倒像是真有什么。 他氣得臉都紅了,一直到林積好聲好氣地一邊賠禮道歉一邊搬出鋪蓋來要彎腰給他鋪,他才一把搶過被臥把她推開,塞給她一盒藥膏,自己在床下鋪開被褥,大馬金刀地把被子一裹,頭也往里一縮,權當自己睡著了。 那張床很大,林積和林碧初兩個人睡也很寬敞。關霄背對著床腳,聽得到林積長長地出了口氣,呼吸漸漸勻長,還聽得到林碧初在妝臺邊坐了一會,像是掰開了兩丸丸藥吃,因為有丸藥殼子掉到地上,被她撿起來扔掉。 又過一會,林碧初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又輕輕拉開被子給林積蓋上,動作頓了頓,大概是看見了她手里攥著的藥膏盒子,這才想起來林積今天被砸了一下,又拍了拍林積,小聲說:“阿七,把衣裳褪下來,我看看青了沒有?!?/br> 床頭的小燈被擰開,微弱的光線在斗室中凝滯,關霄聽到林積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一聲,卻沒動,林碧初只好把她翻過去讓她趴著,“三少都睡著了,怕什么?你們兩個小時候就差一起洗澡了。你也是,都這樣了還往外跑,跟我哥哥似的,缺心眼?!?/br> 林積不滿道:“罵我也就算了,不知道死者為大么?你哥哥又怎么惹你了?” 林碧初笑著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他右手有六根手指頭,數錢都跟別人數得不一樣,可把他愁壞了,成天琢磨著切掉六指……” 她沒說完,林積“噓”了一聲,“明天再說,他睡著了?!?/br> 光是一個“他”字,關霄一聽就覺得耳朵燙了起來。身后一陣窸窣,他聽得出是林碧初解開了盤扣,把她的袍子捋到腰下,關霄這才知道自己原來睜著眼睛,但他知道自己想都不敢想身后的床上是什么情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忘記更新……捂臉 【注】{春心十載,傾國一懸}: [懶畫眉]最撩人□□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來粉畫垣,原來春心無處不下懸。是睡荼蘼抓住裙釵線,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處牽。 【注】{霓裳天上聲,墻外行人聽}: [鵝鴨滿渡船]霓裳天上聲,墻外行人聽。音節明,宮商正,風內高低應。偷從笛里,寫出無余剩。呀,閣上寂然無聲,想是不奏了。人散曲終紅樓靜,半墻殘月搖花影。 ☆、少年聽雨歌樓上 林碧初約莫是碰了碰她的腰,因為林積疼得抽了口氣,那聲音聽著讓人十分難受。林碧初告訴她:“都破皮了,給我藥,不然明天又要看大夫了?!?/br> 林積擰開藥膏盒子,困得手指頭發軟,盒蓋“?!钡芈湓陉P霄腦后的地上,猶自起伏轉圈。關霄一動不動,她伸手撿了起來,溫暖的小指無意碰到了關霄腦后蓬起的頭發,關霄一下子全身寒毛直豎。林積收回手去,弱聲問道:“碧初,你吃藥做什么?” 藥味散開來,林碧初在給她涂藥,很小聲地說話,怕吵醒關霄,“我腸胃不舒服,吃山楂丸。你mama也是,真下得了手?!绷址e咬字模模糊糊的,先是傻傻笑了一聲,“你才知道她狠心……你告訴爸爸了?”林碧初說:“我哪里敢?!?/br> 林積便“嗯”了一聲,“那就別說了,她就指望爸爸?!?/br> 林碧初有半晌沒說話,最后大概摁了她一把,“你mama豆腐嘴刀子心,你跟她反過來?!?/br> 林積又很認真地說:“我該是哪樣就是哪樣,不是為了跟她反過來?!?/br> 關霄盯著眼前黑魆魆的衣櫥底,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他記得前幾年林積剛要出國的時候,他把所有撒潑打滾的招用了個遍,最后他沒脾氣了,可憐巴巴地問林積:“你為什么要走?”林積也蹲下來,很認真地回答他:“你為什么要留?” 他當然要留下。關霄從小看著革命洪流一次次奔浪崩雷,關倦弓在波浪端頭一次次摔入谷底,他有時會有種陰沉的預感,總覺得關倦弓遲早會被他自己摔死。大概關倦弓也覺得大廈將傾,一早就明說了不讓他進軍校讀書,但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是樂得把重擔往自己肩上挑的,關霄從沒想過置身事外。 林積不一樣,似乎不管怎么要強好勝,終究只有嫁人這一條出路可走,終究只能仰人鼻息,成天提防丈夫要娶姨太太、提防兒女有異心。這幾十年間的女人仍然沒有太多好運氣,連“人”的地位都算新鮮事物,能做的更是不多,去考慮要做什么也是奢侈,但至少應該能選擇“不要什么”。 關霄見過的女人和女孩子成百上千,從隋南屏到林碧初,再到劉媽和顏nongnong,她們沒有一個不可愛,也沒有一個不可憐,但也沒有一個像林積那樣說過“我不能活成一座牌坊”。林積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倔得多,真正“磐石無轉移”。 但林積這塊大石頭在捂不熱之外,其實也很難纏,關霄心知林積一認真,林碧初一定要頭疼。果然林碧初求饒道:“小祖宗,這些話你跟關大教育長說去,我只勸你一句話,別一時賭氣毀了前程?!?/br> 林碧初說話,林積就算不愛聽也是要聽的,何況現在困得七葷八素,也沒力氣捂她的嘴。林碧初繼續說:“你帶氣看曹家少爺,當然覺得他哪里都不好,但你這么多天沒理他,他不也沒說什么,對你該怎樣還是怎樣?那是個很講道理的孩子。阿七,你mama不講道理,你最知道,講道理的人多難找。你試一試,別為了賭氣錯過了,也許合得來呢?而且曹督軍又不是那些個老牛鼻子,你們要是愿意,今后結了婚再一起出國好了?!?/br> 關霄屏息凝神,身后床上的林積想了很久,最后竟然真的“嗯”了一聲,結果又補充道:“我不結婚才有前程?!?/br> 林碧初還要再說,突聽床腳被“砰”地踢了一腳,因為關霄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少年人動作大,一腳碰上去,動靜居然這么響。她吐了吐舌頭,把林積塞進被子里,“明天再說,睡覺吧?!绷址e又鉆出來,含含糊糊地說:“你最近不對勁?!?/br> 林碧初心里一顫,想來想去,正要說話,結果低眼一看,林積早就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覆著,月光輕柔地斜灑進來,睫毛的陰影于是橫斜在鼻梁上。她只屈起食指,輕輕刮了一下年輕女孩的鼻尖,小聲說:“沒心沒肺?!?/br> 不過第二天的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