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得挺唬人,小朋友的mama也cao著東北口問她:“名門望族???” 江明歸憋著笑,嚴肅地點頭,“來頭可賊大了?!?/br> 江家世代行醫,來頭確實很大,但一代代人傳下來,對先人的功績漸漸知之甚少,僅剩的儀式只是一年一度的祭祀。 江家父母今年身體不好,祭祀的事就讓小輩來cao持,所以長子江明朝早就到了南京,這晚開車來機場接她,瞥了一眼,嫌棄道:“明天下雨,山上公墓冷得很,你多穿點衣服,不要傳染我老婆兒子?!?/br> 江明歸“切”的一聲。 天氣不好,加上江家老宅在南山山間,設施陳舊,又不加修繕,所以即使這片區域面海背山,房價驚人,屋子在白天也是黑魆魆的。 江明歸亂七八糟睡了一夜,亂七八糟敷了個面膜,在老宅的天井下吃早餐。她吃咖啡配小熊餅干和干菜餅,江明朝一家三口吃烏龍茶配油條,一起對昨晚翻出來的老相冊評頭論足。 相冊里有一張照片上了色,角落上印著隱約金字,像中人燙著大波浪的頭發,紅唇工整精致,仿佛是百年前的一個傳奇女星,野史說她一生為情所困,盛年時自殺身亡,命途十分坎坷。江明歸拿筷子挑筍絲,笑著說:“她笑得真好,比我們公司的那些小花還甜?!?/br> 江明朝的兒子盼盼舔著手指頭問:“小姑姑,這上頭怎么都是土???爺爺他們是不是把這個當垃圾扔掉了?” 相冊的夾縫里有擦不掉的泥土痕跡,隱約還有些血色。江明歸說:“他們有幾十年不好過,后來才從土里挖出來的吧?!?/br> 某個時代獨有的精神侮辱、rou體折磨和隱匿波動落到數十年后,回響近乎沉靜悲壯。江明朝的妻子沉默了一會,又翻過一頁。這張大合照是跨頁存放的,仿佛是在一間學校的cao場上,畫面黑白斑駁,密密麻麻的黃種人穿著軍裝、西服、長袍或旗袍,或坐或站,意氣風發,參差風流。她指著最中間,“我在你們研究所出的教材上見過這幾個人?!?/br> 江明朝掏出手機對焦拍照,打算拿回研究所找懂行的同事看看,又摸摸照片最右側剩下的一片黑色西裝衣袖,“多可惜,怎么撕掉了一個人?!?/br> 天井外的穹頂昏昏沉沉,大概因為天氣不好,江明歸總覺得心里有塊大石頭壓著,抱了一堆茶杯粥碗打算去塞進洗碗池,剛走兩步,盼盼叫道:“小姑姑,你的東西掉了?!?/br> 她回了回頭,盤碗遮擋視線,沒看清掉了什么,“是不是我給你求的平安符?幫我撿起來?!?/br> 江明朝走過來,撿起一只火漆油印的信封,“這個?” 她放下手里的餐具,疑惑道:“這是什么?我沒見過啊?!?/br> 信封邊角泛黃,江明朝捏了捏,里面空空的,似乎只有一張小紙片。他跟江明歸對視了一眼,小心拆開。地上“?!钡囊宦?,盼盼把掉落的戒指撿起來,往他mama的手上試了試,但太寬松。 江明朝的妻子展開五指端詳,然后取了下來,說:“這鴿血鉆成色真好,可惜是男式的。你們怎么了?” 盼盼也問:“照片上的到底是誰???” 心里越來越靜,幾乎在落雪。 江明朝迅速把那張拼接在一起的黑白相片塞了回去,從妻子手中接過戒指,轉身放回了黑檀木桌的抽屜里,“回來再說。我們先去公墓?!?/br> 江明歸化了淡妝,走下石階,換上高跟鞋。海洋浪潮波濤在數丈山仞之下靜寂沉默,她靜靜看了一會,突然揚起面孔。 幾乎是“砰”的一聲,悶了大半個春天的雨轟然墜了下來。 ☆、沒亂里春情難遣 已經過了早晨八點,金陵城中依舊沒什么人聲。 這座城在千年間見過了太多大日子,越發看得透,管他是什么政府什么青天,左右都是金條鴉.片槍炮的左右互搏而已。金陵人對所有大日子都不大看得上眼,青年人不愛過中秋清明,留洋的愛去租界過耶誕,糟老頭子和半老徐娘不中意七夕上元這樣的日子,能讓所有金陵人都認真通宵的,也就是過年守歲。 滿地都是碎碎紅屑,硝煙氣味經久未散。鋒山府的小丫頭阿嵐出門逛了一圈,最后凍得要命,抱著胳膊抖抖索索地跑了回去。 一道圍墻圍著那座漂亮的白石頭西式建筑,里面的銀杏樹落光樹葉,枝丫指向蒙著硝煙的灰白天空,反而更添肅殺氣派。她早就看慣了,還沒來得及敲門,已經被人一把拉了進去,劉媽劈頭訓斥道:“這兒急著用人,你上哪去了?” 阿嵐愣愣的,“急著用人?大小姐和三少都不在,誰要用人???” 劉媽是鋒山府的老人了,待人十分寬厚,氣頭過去,就想起她是新來的,面色稍霽,“大年節下,三少肯定是會回來的?!?/br> 阿嵐嘴快,“可三少不是說他要去辦事,好幾天回不來嗎?” 劉媽猶豫了一下,笑著捏了把她蘋果一樣鼓鼓的臉,“你懂什么,哪有非要選在大年節下辦的公差。他是少爺脾氣,說不回來就是要回來,說要吃就是做好了再說不吃,說哪件衣裳顏色好就是他要扔掉,他說話你要反著聽才行。廚房做了早點,端上去?!?/br> 阿嵐便要去廚房,又被劉媽拉住,拽著耳朵叮囑:“今天三少心情不好,你當心些,少問?!?/br> 鋒山府雖然頂著鋒山府公的名頭,但其實早就沒有長輩,上上下下就只有大小姐和三少爺兩個主人。主事的是年輕人,鋒山府自然就是新式家庭,規矩沒那么多——其實阿嵐猜度著鋒山府大概一開始就沒什么規矩,不然怎么大小姐姓林,三少爺姓關? 關霄年紀雖輕,官階卻大,在參謀本部和陸軍學校里都供著職。林積來頭也是不小,近年來公司越開越多,大飯店都開到了哈爾濱和廣州。 如此一來,鋒山府年節下更是事務繁忙,關霄臘月二十九收了封信,一看就說要出去辦事,林積雖然沒說什么,但這幾天有電影首映、話劇首演,又有舊賬新賬要合,有留洋的朋友聚會,又有滬上大班的晚宴,還有一個朋友家的老太爺辦白事,索性忙得連軸轉,一連好幾天沒回來,只吩咐訂了幾千盒點心送人。 阿嵐把廚房準備的食物端去餐廳,卻見沒人,找了一圈,發現關霄竟然在二樓的主臥室里。這間臥室常年關著,只有關霄和劉媽有鑰匙,劉媽時時進去整理,但阿嵐從沒見關霄進去過。 主臥室是套間,雖然沒有人住,不過茶幾沙發餐桌一應俱全,也很干凈,桌上供著一只小小的青瓷香爐。阿嵐小心翼翼地說:“三少?廚房煮了紅豆圓子,還有棗茶和……” 關霄背對著她,示意她把食物放在餐桌上,自己靠在沙發里,軍裝沒脫,肩線寬平筆直,修長的手指被漆黑的皮革手套包裹,一下一下在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