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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br> 這就是鄭卓的心里話,他難道不知道這是自己幾年的全部積蓄,就是放在普通人手里也是一筆不菲的財產了。鄭卓能在短短幾年內存下這么多,也是有著運氣成分的——這幾年姚家跑商的生意都做得格外好。 但是他是不會吝惜的,他本來這幾年攢錢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自食其力地為寶茹準備一份不比別人差的聘禮。之前他把所有積蓄找出來辦聘禮時才發現,這已經比他當初定下的目標高出許多了,但是他的第一反應也不是能剩下一些銀錢了,而是還能辦得更隆重了。 這就是鄭卓的想法,和他貧瘠的語言一樣真摯樸素。甚至他自己也很清楚,寶茹不在乎這些,但是這有什么關系,這和他當初所想的,喜歡寶茹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一樣一樣的。他愿意為寶茹做這些事情,哪怕寶茹對此的在乎程度和他的付出完全不對等也沒有關系。 鄭卓是這樣,那么寶茹呢,她又是何種心思,真像鄭卓所想,只是不在乎,最多有一點點高興?不,不是的,事實上她快高興死了。心里就像住著一只快樂的小鳥,已經在不停歌唱。 只是寶茹并不是為了這一份豐厚的聘禮高興,她是被禮物背后的心意打動。這本就不是很困難才能得出的結論,她早就知道鄭卓送來的聘禮只代表著他有多喜歡她而已。而如今,心上人表現出了遠超意料之外的喜歡與重視,難道她不應該高興嗎? 寶茹和鄭卓的目光交匯,她在這一刻腦中閃現了許多她曾與他相處的碎片,從近到遠。她想起昨日也是與他站在屋檐下,想起訂親那一日的點滴,想起兩人對父母坦白時的兵荒馬亂,還想起了更久遠的事情,直到他們很久很久以前的相遇。 原來他們已經相遇這許多年了。 寶茹忽然心念一動,似乎抓住了回憶中的一個片段,笑著與鄭卓道:“你真可愛,素來都是這么可愛?!?/br> 這一句話是用湖州話來說的,就和那一回她和他一同在秀水街時,她給他說的是一樣的。之所以想起來要說這句話,只是因為這句話和當下竟莫名吻合——她現在確實覺得鄭卓可愛的要命。 然而這一回鄭卓的反應再不是迷茫的樣子,反而鎮定地回道:“一直覺得,你才是百伶百俐可憐可愛的那一個?!?/br> 寶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期期艾艾道:“你都知道我說些什么了???你學會湖州話了?那你還記得那時候我說的么?” 鄭卓干脆地點頭,在互助也生活里六年了,就是不會說也該能聽懂了,這不是自然的事兒么。至于記不記得,那自然是記得的。鄭卓不要寶茹說的更仔細,他也知道她說的是哪一件事,有前頭‘可愛’二字的提示,他那里還不會不清楚。 鄭卓咬著舌頭,用湖州話道:“你真可愛?!?/br> 似乎是在學寶茹說的那一句,又似乎就是在與寶茹說這個。 第93章 嫁做人婦 “這可真是好手藝!又是描金, 又是堆漆, 又是螺鈿玳瑁的, 這張拔步床實在是精工細作,也不知是是哪家的手藝, 改日我家要打家具也去這一家罷!” 說這話的是素香, 她正品評玉英家當作嫁妝的一張嶄新的拔步床——拔步床, 又叫八步床,是體型最大的一種床。拔步床的獨特之處是在架子床外增加了一間“小木屋”, 在床前形成一個回廊, 雖小但人可進入, 人跨步入回廊猶如跨入室內,回廊中間置一腳踏,兩側可以安放桌、凳類小型家具, 用以放置雜物——雖在室內使用,但宛如一間獨立的小房子。 這樣的床也不是隨便使用的, 像寶茹她們未出嫁時往往就只有一張架子床, 若要有一張正經的拔步床, 一般要等到出嫁時,由家里打造,作為嫁妝中非常耀眼的一份。 所謂‘一生做人,半世在床’,更何況在古代‘床’還有與眾不同的意義——這和古代重視生育有關。所以嫁女兒的父母在給心愛的女兒置辦嫁妝時,真是如何費心也不為過。 再加上這些年江南越發富有,豪奢之風漸漸興盛, 這婚床作為十里紅妝里顯眼的不得了的存在,被送去男方家時,不只是作為給女兒的一份嫁妝,同時它還是新娘家展示家境、炫耀富貴的工具。所以這些年來,拔步床的制作是越來越復雜,有‘千工床’之說。 一個工匠做一日算作一工,所謂‘千工’就是一個工匠要做三年的意思。這已經足夠讓人咋舌了,然而實際上好的拔步床何止‘千工’!其中要使用黃金、朱砂、青金石、水銀、黛粉、琉璃、貝殼、生漆等天然名貴材料——以及最重要的上等好木料。 這些名貴的材料能保證拔步床的顏色數百年不變,而且隨著使用,還越發透出一種古舊典雅之美來。 好娘磕著瓜子道:“不要想了,這可不是咱們湖州的手藝——你的眼光倒是越發不好了。這難道難得看出來?這樣的富貴氣,又精致又大方,行云流水又不板滯,顯見得是做老了的鋪子才能有的氣象。咱們湖州可沒這樣的鋪子,這自然是南京那邊來的。這還不是就近找了南京人的鋪子,是正經從南京那邊托人送來的,這也是蔣伯父怕下頭人走了眼,直接從南京訂下的。嘖嘖,從南京到咱們湖州,就是這一路的腳費也是一筆開支了?!?/br>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只有好娘能拉拉雜雜說出一堆來。大家還不敢打斷,不讓她說完她只會更加纏人。 她們幾個人并不是平白聚在一起就為了看玉英的嫁妝,這是之前就約好的,她們幾個沒成親的要做玉英的女儐相。按著這時候的規矩,新娘子在出嫁那一日寅時之前就要起床,作為女儐相的女孩子也是從那時候起就要陪著。 可是讓幾個女孩子那個時辰從家出門顯然足夠為難,于是干脆幾個女孩子都是前一日就住進了玉英。這會兒是晚間,雖然知道明日要早早起來,但是幾個人難得又是晚間湊到了一起,明日還要幫著玉英忙亂一回——成親么。所以一個個倒是興奮的很,干脆跑到玉英房里瞧她的嫁妝。 其中好娘是最興致缺缺的,這些東西她都提前看過了,并沒有半點心意,也不過是陪著其他女孩子看新鮮罷了。 大家一開始都是興致勃勃的,畢竟這又不是常常能見到的。但看到后頭也不覺得如何了——大部分的箱籠都是上鎖了的??偛缓脛跓┯裼⒓胰藢榱怂齻儙讉€開鎖,把好容易整理完的再拿出來看一遍罷。 草草看過一回,大家就歇了心思,回了房間——因為玉英結親的喜事,好多外地親戚也過來了,所以房子頗為緊張。所以寶茹、周媺、好娘是住一個屋子的,好在這時候的床足夠寬大,睡三個小姑娘也不擠。只是她們帶來的丫鬟就只能去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