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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什么都知道的。 “多新鮮啊,”寶茹拿手指頭指了指小吉祥自己道:“咱家不開當鋪,也從來不進當鋪的,我哪里曉得人家的當票是個什么樣子?不要說我,就是你來看,你又認得這票子?” 小吉祥自然是不認得的,她六七歲的時候就被家里賣給了牙婆,后頭就進了寶茹家,哪里進過當鋪。 “那這又是什么?”寶茹實在好奇,中間那些猜不出意思的‘字’,拿著當票的問鄭卓。 “這是當鋪的寫法,都是只寫半邊字兒,好多是我不認得的字,我也就不能猜了,這個常見的我才能說,‘帛夭’就是‘棉襖’?!?/br> 鄭卓現下識字還不多,不要說半個字了,就是整個字他也很多不認得,能認出‘棉襖’實在是當鋪生意他看到‘帛夭’太多了,就是不學字,他也認得。 ‘窮不離卦攤,富不離藥罐,不窮不富,不離當鋪’,他大伯家早年間差不多就是個‘不窮不富’,一年四季都要照顧當鋪生意。棉衣脫下來,當棉衣贖夾衣,夾衣脫下來,贖夾衣當單衣。 “棉襖也能當?只是這大冬天的怎么把棉襖當了?!?/br> 只消鄭卓提一提寶茹自就知道如何認這當票,除了那行又緊又草的數字,其余的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過想來定是這棉襖當得的銀錢了,只怕也是故意寫成這個樣子的,就如同好多行當有自己的貫口行話是一個道理么。 寶茹意外的是衣服也能當,電視里當東西,不是金銀就是玉帛,衣服竟沒見過當的。而且大冬天的,不正是穿棉襖的時候,怎的當了。 “姐兒今日怎么不機靈了,這幾年冬日越發冷了,太太給咱們下人做冬衣也多加了一層絮呢!如今正流行關外來的皮子,稍稍殷實的人家都置了這個呢,棉襖自然就壓箱底啦。我雖不認得當票但是卻聽人家說過幾句順口溜呢,‘皮頂棉,倒找錢;棉頂夾,找小錢;夾頂單,倒拐灣;單頂棉,須加錢;棉頂皮,干著急’?!?/br> 寶茹拍了拍額頭,自己也覺得分外好笑,這都沒想到。 “這當票也不寫名字的,也不知道是誰的,人家只怕著急呢!可怎么還回去?” 寶茹心里已知道這些當衣服的到了要穿的時節必是要把身上的脫下來,又去贖正當季的,這當的當金都是比不上東西的實價的。失主必然在急著找呢——這沒得當票了將來如何去贖? “不用著急,”鄭卓見寶茹連當票都不認得,也不奇怪她看不出其他東西了,對她解釋道:“這是一張死當,不打算贖的?!?/br> 當東西也是分活當和死當,活當自然是打算贖回去的,只是若是約定日子內沒贖回去,就稱作‘死號’,就不能贖了。死當就十分簡單了,就是賣絕了給當鋪,錢貨兩清,這樣時候當票就是個收據確實沒什么用的。 曉得這是個沒什么價值的荷包,里頭唯一的東西也沒什么用后寶茹放心了。哪怕這是自己朋友金瑛的也沒什么好想的,畢竟這樣的東西就是丟失了也沒什么。 卻沒想到回去后小吉祥特意與她私下說話:“這確實是瑛姐兒的,只是當著卓哥兒我也不好說?!?/br> 寶茹是詫異的,她開頭是想過這荷包是金瑛的,但曉得里頭有一張當棉襖的當票后寶茹其實就不這樣想了。畢竟金瑛嫂子再不待見她,她總還有個疼她的哥哥,總不可能當衣服過日子吧。 “你看真了?不是說金瑛針腳不好認么?” “不是針腳,”小吉祥把荷包翻過來與寶茹看,荷包里頭的邊緣上繡了一個小小的‘瑛’字。 “我摸到里頭覺得這一處是不平的,翻開來看了一眼?!?/br> 相比針腳,這更是鐵證,這確實是金瑛的了。只是寶茹實在不能想,金瑛怎樣也是個被伺候的小姐,怎么要去當鋪換錢。寶茹知道她定是還有別的棉衣或是皮袍,不至于沒衣服過冬,只是見微知著,她這樣湊錢,只怕是太艱難了! “姐兒平日與同學玩耍是不知道的,咱們平常小丫頭卻常說這些呢!那常跟著瑛姐兒的蘭兒常與咱們說瑛姐兒實在可惜,那樣的人物氣度但凡家里有底氣些將來可有前程呢,只可惜了。還隱約說過她家里這半年越不平靜了,她哥哥嫂子沒得黑天白日地生氣,她嫂子整日打小子罵丫鬟,哥哥則是成天能不著家就不著家,瑛姐兒早就沒人來管了?!?/br> 寶茹心里不是滋味兒,她與金瑛也不能說多好,但是知道她的處境也不能無動于衷。 “所以說入贅招贅什么的最是不好過,兩頭也討不著好兒呢!論大道理夫為妻綱,家里自然聽男子漢的,可是招贅卻是男子漢嫁了女子家,若是性子軟的便罷了,像瑛姐兒哥哥這樣秉性剛強的卻放不下身段了,至于她嫂子既是招贅又怎肯軟言軟語?兩塊爆炭怎生的好?!?/br> 寶茹躺在床上時還在想小吉祥的話,她想起了自己的出路。她本想著自己做不來以夫為天,到時候可以招贅,也不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只要大家和和氣氣地搭伙兒過日子就是了??墒墙袢諄砜茨呐抡匈樢膊灰姷檬呛贸雎?,真是難啊,寶茹臨睡前還迷迷糊糊地想著——現下還早呢,還有幾年好想。 第36章 自取其辱 “總之這件事就只當沒發生過吧?!睂毴愕诙諏π〖檫@樣囑咐,這實在要一件難以啟齒在事情,就是再親密在朋友提及這樣胡事,只怕雙方都會十分難堪,更遑論寶茹與金瑛關系泛泛。 年后在日子過的飛快,寒假向來比暑假過得快。一是確實比暑假短,二是年前年后事多且忙。臘月里不消說,正月里又何曾少事,初一要元旦,后頭又要四處拜年,到了十五還有上元節。 寶茹比起和她同窗在小伙伴比起來只一件事清閑一些,姚員外與姚太太都沒得什么親戚,她自然也沒什么親戚要走。只陪著父母往一些相熟人家走動就是了。 等到寶茹在家把一幅九九消寒圖上在花瓣全都涂滿時,寒假也就結束了。 “今日姐兒精神不好呢!”小吉祥端著熱水伺候寶茹梳洗。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蹦槺幻砩w住了寶茹的聲音也是含含糊糊的,正月里頭誰耐煩早起,何況寶茹的年紀也是貪睡時候??山袢帐潜氐迷缙鸬?,正月二十一,學里開學了。 “我這里有個新聞,保管小姐聽了抖擻精神!”小吉祥一面把臉盆里的殘水往外端,一面故作神秘地與寶茹眨了眨眼。 “賣什么關子!快說,快說!” 寶茹坐到梳妝臺前拿了一把篦子通頭發,洗過臉后稍稍精神了些,這會兒也對小吉祥的八卦有了興趣,畢竟冬日無聊若是不每日說些新聞,又如何消磨日子? “昨個晚上廚房里燒的灶竟熄了火,偏今日姐兒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