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班內眾人被這一句蠻橫的‘這個人我罩一輩子了’所鎮住的時候，老高正好抱著教案匆匆忙忙地進來，看到班里又是一副分分鐘要群毆的場面，他立馬喝住。

“都在干些什么呢！上課了！”

然后他才遲鈍地發現了橫尸地板的門。

老高精神恍惚地蹲下來，不敢置信地撫摸著門框，他抬起頭，顫抖地問道，“你們…你們做什么要拆門？”

眼看著平日里溫和的老高臉被氣得通紅，下刻就要火山爆發了，顧煜煩躁地摸了摸頭，做好了被教導主任噴一下午的準備，正要開口承認是自己時，一旁的嚴律突然站了出來。

“高老師，對不起，是我不小心踹的?！?/br>
嚴律低著頭，眉宇間是難得一見的乖順，他像是真的犯了錯般，深深地咬著唇，手還緊張地攥著。

他又低聲道，“我會賠錢的，請老師原諒我?！?/br>
臥槽，奧斯卡是不是欠這位學霸一座小金人…凌睿本來想出來替顧煜頂罪，卻沒有想到嚴律如此上道，還演技卓越得令他這位觀眾都信以為真了。

顧煜像被施了定身術般，手還愣愣地固定在頭上，維持著摸頭的動作，他側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嚴律的臉龐。

其實嚴律長什么模樣，他閉上眼就能在空蕩蕩的腦海中勾勒出來，甚至連他眼旁的那顆小痣都能準確無誤地點上。

這張臉，在人群中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嚴律坐在窗旁低頭溫書的時候他隔著玻璃看過，在嚴律打工給別人端咖啡時他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看過。

但……

但他從來沒有那么近地看過他。

好像不要臉地把臉湊過去，他就能吻到他一般。

他覺得再靠近那么一公分，他所有‘無所謂’‘不在意’的偽裝就要瞬間潰不成軍了。

“??？…嚴律是你？”事情的進展出乎意料，老高傻眼了，他難以置信地反問道，“…為什么踹門？”

“因為門被鎖了，我敲門時他們不開?！?/br>
“誰？誰鎖的門？！”

嚴律神色為難，他偷偷地看了看倒一最右排的猴子，沒有說話。

老高瞬間心領神會，他指向滿臉問號的猴子，吼道，“侯涼，給我出來！”

媽的，凌睿在心里想到，他想勸學霸同學趁早進軍演藝圈，不要在學霸界虛度了年華，白了少年頭。

侯涼同學被老高拉出去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番，老高看上去經常吼人，脾氣兇得很，但訓人的時候都是溫聲細語的，主打心理戰，所以侯涼再回到教室時看上去不像是挨了訓，反倒如沐春風。

“這個新班主任挺溫柔的?！?/br>
侯涼對同桌這般說道，然后在老高‘溫柔’的目光注視下倒頭就睡，一秒都不帶猶豫地就去見了周公。

老高：“……”孺子不可教！氣煞他也！

看著老高在外面雷聲大雨點小地訓著猴子，嚴律偏過頭，看著呆呆愣住的顧煜，四目相對間，顧煜的耳朵慢慢燒起來。

嚴律開口便破壞了這稍顯曖昧的氣氛，“崽子，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機會去教導主任辦公室偷懶的?！?/br>
“……”

顧煜強行把自己的頭扭了回去。

“好好學習，等下老高應該會布置5道題，你先把你會的步驟寫出來，不過的我再給你講?！?/br>
顧煜一聽到【學習】，尤其是【數學】二字，就反射性地開始偏頭痛起來。

“您可以閉嘴嗎？讓我安安靜靜地感動一下不行嗎？”

“哦…那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損壞公物是要賠錢的?！?/br>
“…閉嘴！”

嚴律眼中笑意一閃而過，不自知地微微勾起唇角，本來皺著的眉也舒展開了，不知為何，他覺得把旁邊這只小刺猬氣到炸毛還挺有意思的。

不過還是比不上數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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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是數學老師，他的負責任程度在全校是出了名的，他的理論就是數學是一只折磨人的小妖精，你可以不愛它，但你必須征服它。

全班每次的數學成績出來時，他既可以按著順序背一遍，也可以按著倒序再背一遍。

來到18班后，順序第一名和倒序第一名成為了他的關注焦點。

這兩個光榮的第一自然而然地被嚴律和顧煜所認領。

顧煜是從老高念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開始有睡意了，說實在的，他不是對老高有什么意見，而是對數學有著天然的一層鍍鋅防護層，油鹽不進的那種。

由于前三排空蕩蕩的沒有絲毫人氣，所以老高一直在后三排旋轉跳躍著，他的聲音‘跌宕起伏’，時而高亢，時而低沉，讓人無法預料到他下一步會出哪個音調。

他左手拿著教科書，右手攥著一個圓規，揚言誰要是敢睡覺，他就會用這把圓規的小尖刺，對準那個人的手臂，狠狠地戳一下。

是血柱咻一下就要噴涌而出的那種。

顧煜大佬毫無畏懼地趴下睡覺，還把外套蓋在頭上遮光，老高站在他身旁，看一眼教科書瞪一眼他，舉著圓規慫慫地不敢刺他。

嚴律接過老高手里的圓規，毫不留情地戳了下去，顧煜瞬間驚醒，頂著皺得不成樣子的外套，嘶嘶嘶地喊疼。

他扭頭瞪了一眼嚴律，瞬間氣弱下去，“我真的好困啊……”

困到意識徹底沉入深淵中……

嚴律從筆袋中翻出只剩薄薄一層底液的風油精，顧煜探頭過去，發現嚴大學霸的筆袋里只有一支黑色簽字筆，兩支筆芯，和一根2B鉛筆。

東西少到一目了然。

筆袋是三元一個的廉價塑料筆袋，大概同嚴律度過了許多年的考場激揚歲月，磨損得不成樣子，拉鏈也壞了，嚴律自己另尋了個夾子夾住。

嚴律見顧煜一直盯著自己的筆袋，還以為他在嫌棄自己的筆袋，“怎么了，想要這個筆袋？”

卻沒想到顧煜立刻激動地抬起頭，像舉起爪子向主人討要吃食的軟萌松鼠般，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明顯后，他又假裝不屑一顧地癱在桌上，“切，誰稀罕你的筆袋?！?/br>
嚴律：“……”

顧煜用自己的外套遮光擋臉，卻把嚴律的外套摟在懷中，嚴律深深地懷疑這個富二代是不是有學霸物品收集癖。

他將風油精遞給顧煜，顧煜只留一個孤獨寂寞冷的背影給他，“干嘛？”

“涂一涂，提神醒腦?！?/br>
顧煜立刻揣進自己的兜里，護寶般地捂著口袋。

“沒收了?！?/br>
“……”

“明天還你一個新的?！?/br>
“……”

他又懷疑地掏出風油精，“這玩意能解得了數學的毒？”

“能讓你強行保持神志清明?！?/br>
顧煜扭開小蓋，懷疑地嗅了嗅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