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天，從教導主任辦公室出來時，天色已晚了，教學樓卻還是一片燈火輝煌，住校的學生們還在教室上著晚自習。

“嚴律，你是真的想轉到18班嗎？”燈影下，老高的影子被拉得極長，他轉過頭，兩鬢花白的頭發微亮。

他嘆了口氣，“嚴律，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老高這句話一出來，嚴律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濕潤，大抵是風太大，所以眼里才會進了沙子吧。

老高絮絮叨叨地說道，“嚴律，我知道你自尊心強，接受不了籌錢這種方式，甚至一心想著要輟學打工，我也知道你為什么總寫不完作業，一邊打工還要一邊顧著功課，誰能吃得消啊，也就是你聰明，才沒有落下功課……”

嚴律垂著眼瞼，他需要錢，很需要很需要，不是因為錢能給他帶來多少物質的享受，而是因為它能救命。

“如果你真的是因為錢而轉到18班的話，老師這里……”他窸窸窣窣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舊錢來，遞給嚴律。

“老師自己偷偷攢著一萬多，先借給你，你以后啊，考個好大學，別浪費你的聰明腦袋，找份好工作，以后回學?？蠢蠋煏r你再還給老師怎么樣?！?/br>
嚴律的喉嚨一下子哽住了。

老高不知道他父親賭博成性，母親得的是白血病，只知道他家里貧窮，可他知道老高家里也不富裕，還有傳言說他的小兒子是腦癱，生活過得十分艱難。

老高不高，甚至還有點矮，可總有那么幾瞬，嚴律失心瘋了般地覺得老高的身影如此高大，是那種足以遮風擋雨的偉岸。

“老高，沒事……”他默默推回老高的手，艱難地撒了個慌，“…我真的不是因為錢才轉到18班，是因為您來18班當班主任，所以我才轉班的?！?/br>
“真的？！我猜也是哈哈，你數學好我也是有一份功勞的……”老高摸了摸頭，有些傻又有些憨地笑道。

“真的老師，我去上晚自習了，錢您要收好，不要被師娘發現了?！眹缆晒首鬏p松地笑道。

“你說的對，她呀，每次都像裝了雷達般，總能準確接收到我私房錢的位置，我就算藏到鞋縫中，她也能給我扒出來……”

老高走出幾步后，又回頭長長嘆了口氣，“嚴律要不你還是轉回1班吧，我還是擔心你……”

“高老師，別擔心我?！?/br>
燈光，嚴律的目光堅毅，“18班不會比1班差，而且，年級第一的位置……”

他輕飄飄地說道，“…也沒有人能搶的走?！?/br>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發文，作者的意識已逐漸模糊……

等等，聽說收藏評論能讓作者像磕了藥一樣迅速精神抖擻起來？??！

第5章喪權辱國的契約

老高走后，嚴律轉頭看向黑漆漆的拐角處，沉聲道，“出來?！?/br>
拐角處沒有任何動靜。

嚴律嗤笑一聲，他一步步逼近拐角，“顧煜，你有能耐藏在那，就有種出來啊?！?/br>
半晌，黑暗中骨碌碌滾出一個易拉罐來，緊接著一個人晃悠悠地從拐角處走出，正是顧煜。

“好巧啊，嚴同學，我們又見面了?！?/br>
他面色有點不自然，踢著面前的易拉罐，又將它踩扁，踹進垃圾桶里，試圖利用這個小道具來遮掩住他的尷尬。

嚴律冷眼看著他，雙手慢慢攥成拳，怒氣翻涌，“你偷聽我和高老師說話？”

“沒有！”顧煜反應極快，他面色不虞地解釋道，“草，我就是看你把外套落在教室里，怕你凍死在外面，所以才來找你，誰知道你會跟高老師在講話？”

嚴律攥緊的拳松開，他低聲說道，“謝了?！?/br>
顧煜別扭地哼了一聲，將那件外套遞給他，外套是溫熱的，嚴律剛看他將什么緊緊捂在懷中，原來是自己的外套。

“這怎么是新的？”嚴律抖開外套，才發現這居然是一件全新的外套。

“我不小心將可樂灑在了你的外套上，懶得洗，又怕你沒外套凍死在街頭，警方判我個間接殺人，一中痛失預備役準狀元，就先給你買了件新外套?！?/br>
顧煜說話時還是氣哼哼的，大概是剛才被嚴律冰冷的質問口吻傷到了心，所以話語難以避免地帶上了些刺。

嚴律沉默了半晌，再次道謝，“謝了，明天我把錢還給你?！?/br>
然后他又輕嘆口氣，道歉道，“剛剛…對不住，是我誤會你了?！?/br>
“對不住的話就把你的舊外套送我好了，我也不要你新外套的錢?！鳖欖线@一句話接得順溜無比，甚至說出了主持人15秒念完一大堆廣告商的氣勢。

嚴律：……？

顧煜別著臉，臉不知道是被冷風刮的還是怎么回事，一片通紅，“怎么了！大家都說學霸是有高分氣運的，我借件外套，沾沾你的氣運怎么了？！”

嚴律盯了他燒得火紅的耳垂片刻，慢慢應了句，“……哦?！?/br>
這位大佬是不是發燒燒傻了？再不吃藥的話是不是就要三級腦殘了？

顧煜連頭都沒回，又從鼻孔擠出一個‘哼’的鼻音來，大踏步離開了。

嚴律久久凝視著這位大佬離去的背影，莫名地從中看出了‘興高采烈’‘今天又是完美的一天’的味道。

他披上外套，凜冽寒風呼嘯著吹來，或許是這件新外套還殘存著顧煜懷里的溫度，嚴律莫名覺得有些溫暖，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甜。

這甜就像是母親大清早起來給自己榨的熱豆漿，雖然不舍得放糖，但喝一口，他卻覺得齁甜。

是心里的齁甜，而不是單純地跳躍在味蕾上的甜味。

想到這里，他面上浮了絲笑意，很快，他又硬生生將這抹笑壓下去。

自己這是失心瘋了嗎，用母親榨的熱豆漿去形容這件稍微有點小暖和的新外套？

呵，顧煜他也配？

嚴律面無表情地搖搖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甩出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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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準備回家時，嚴律的手機再次嗡嗡地振動起來，又是熟悉的尾號為4個8的電話。

他接起電話，“你好?！?/br>
“嚴同學，您好，我是顧總的秘書，請問您現在方便去簽個協議嗎？我在校門口等您?！?/br>
“好，請問大概要多久？”

“可能要一個小時?！?/br>
“……”嚴律看了下時間，此時已經八點半了，他委婉地拒絕道，“太晚了，我回家還要一個半小時?！?/br>
秘書笑了一聲，“嚴同學，今晚起，你回家只需要5分鐘了?！?/br>
“…什么意思？”他微微皺眉，這位顧總難道壕到給他買了一套房？

“嚴同學，您簽完協議就知道了，我在校門口的一輛車上，車牌號是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