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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起床時,慕暖發現自己黑眼圈深重,雙眼微微腫起,模樣有些狼狽,但是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離預約的時間還剩不到半小時,簡單的梳洗一番,慕暖匆匆離開酒店。 趕到醫院時,已經超過近五分鐘,慕暖大步向里走去,詢問過護士后,這才找到醫生辦公室。 “咚咚咚——” “請進?!甭曇糁猩陨酝赋鳇c不耐煩。 慕暖推開那扇門,步伐輕緩地走到那位正埋頭整理病歷資料的醫生辦公桌前,“阮醫生?!?/br> “你遲到了?!?/br> 阮晟向來不喜歡遲到的病人,所以,此刻他的臉色很難看。 “抱歉,昨晚失眠了?!?/br> 慕暖的話音落,正巧阮晟抬起頭來,四眸相對,生生地撞進一雙烏黑清澈的瞳孔中,阮晟輕咳一聲別過頭去。 “因為你一人,我推掉了今天上午所有的就診病患,而你遲到了十分鐘?!彼揲L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而右手隨意慵懶地轉著一支黑色的鋼筆,慕暖低著頭,那模樣令阮晟以為她是在反省。 然而…… “我可以先坐下嗎?” “啪嗒——”一個不經意,旋轉的鋼筆從兩指尖滑落,阮晟板著臉,沉聲說道——坐吧。 “謝謝?!蹦脚辉谝馑挥押玫膽B度,將自己的病情資料遞給他,說:“陳教授讓我轉告你,你可以先參考下我之前接受治療的方法,而后效仿給我進行康復診療?!?/br> “……” 頭一次被病人毫不客氣地嗆聲,阮晟面上有點尷尬,氣得面色漸漸發青,但是他忍住了,隨意地翻看了幾下資料,意思意思,說:“我看你恢復的不錯,口齒比以前更加伶俐?!?/br> “多謝夸獎?!?/br> “……” 已經兩次了,事不過三,右手慢慢握成拳,這一幕恰巧落入慕暖眼中,她眸中含笑,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淡淡開口:“阮大醫生,此刻你的心情很緊張?” “別廢話?!北蛔R破的阮晟僵硬地打斷慕暖的問話,他說:“你先去隔壁小房間,躺在床上,閉上雙眼,我稍后進去給你進行輔導?!?/br> “嗯?!?/br> 這是最常見的催眠診療法。 慕暖已經經歷過數次,每次被催眠,她都能回想起很多美好甜蜜的回憶,唯獨從來沒有憶起過那段“被分手”的事情。 陳教授說,那是因為她的潛意識里拒絕觸碰那段回憶,而恰巧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又很強烈,所以才能忽略進而選擇性地遺忘。 在催眠之前,阮晟將治療的目的與步驟細細告訴慕暖,而后者則是淺淺一笑,說:“你說的這些,陳教授都給我測試過,不如你省去這些步驟,直接步入主題?” 阮晟斜睨了她一眼,眸光清冷,他說:“作為醫者,這些是我的職責?!?/br> 撇了撇嘴,慕暖不再啰嗦,看著阮晟將三支試管擺放在她面前,隨手指了指,慕暖明白他的意思,屈身上前嗅了嗅,說:“左手第一支淡醋,依次是清水、稀酒精?!?/br> “嗅覺不錯?!?/br> 得三分。 慕暖翻了個白眼,略微不耐煩,“能抓緊點時間嗎?” “你趕時間?” “不?!?/br> “我都不著急,那你著什么急?!比铌刹换挪幻Φ刂甘怪嵌掳咨膲?,繼續說道:“雙目輕閉,平靜呼吸兩分鐘?!?/br> 慕暖按照他的要求,輕輕吐納著氣息,她聽到有低沉、語調緩慢的男聲從她身后響起—— “你是否開始感到有些前后或左右搖晃,你要集中注意力,盡力體驗我的感覺,是否有點前后或左右搖晃?!蓖nD大約30s,阮晟又重復問了三次,他察覺到慕暖的身體有輕微的晃動。 “沒有?!?/br> “慕暖!”阮晟輕嚇一聲,那聲音不大不小,在這間狹小的休息間里卻響起了回音,“你在撒謊!”他義正言辭地揭穿了她的面具。 “我……” 而阮晟直接毫不客氣地打斷她,說:“我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br> 嗯。慕暖心底應了聲,點了點頭。 之后的測試都很順利,阮晟得到了精確的分數,示意慕暖躺在小床上,抬起頭,“看著我的這光點,不要眨眼……你的眼睛已經開始疲倦了,閉上眼吧……你的手、腿也開始放松了……眼皮發沉、頭腦也開始模糊……睡吧……” 果然,慕暖看似沉沉睡去,是她的意識并未進入深沉睡眠狀態,她的頭皮陣陣發麻,她又聽見阮晟說—— 慕暖,你還記得不愉快的事嗎? 不愉快的事? 在德國,沒有。 而在國內時,腦海中想起剛才阮晟橫眉冷對的臉,慕暖心頭一緊,她憶起了那段幾欲令她心碎的往事,躺在藍白條紋床單小床上的慕暖,柔和平緩的面色在一瞬間驟然變得猙獰,她雙手緊緊地揪住自己衣服的下擺,口中呢喃出聲。 她過于激烈的反應驚得阮晟下意識地按住她的手腕,低頭覆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動……什么都沒有發生。Rex……” 一些人、一些事悄然落入她那片黑漆漆的世界里,慕暖看不真切他們得模樣,只能模糊地看清他們的身形。 她沒有被束縛住的另一只手抬起,在空中胡亂地摸索著,卻捉了一個空,眉頭越皺越緊。 “啊……” 阮晟心知此次的催眠失效了,他立即搖晃了幾下慕暖的手臂,“慕暖、慕暖……醒醒?!?/br> “……” 大約過了五六秒,慕暖才緩緩睜開雙眼,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淚倏地就順著眼角滑落,guntang的一顆滴在阮晟的手背上,暈染開來。 時間太短,略微思考幾秒,慕暖就已明了,她抬手擦拭干眼角的淚珠,反問道:“失敗了?” 雖然很不情愿承認,但是阮晟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br> 說完,慕暖便起身離開,拿走挎在椅背上的背包,揮手示意告辭,推門離開了。 ************ 今天是第一次失眠失敗,慕暖不由得思忖原因,之前在柏林時陳教授曾給她催眠過四次,從未失手過,怎么會在回國后再次催眠就無效了呢? 難道與阮晟有關? 兩年前他算是導致自己與薄暮琛分手的幕后推手之一,所以由他催眠,她自己心中積聚已久的怨念從而一觸即發? 一邊凝神細思,一邊走路的慕暖沒有注意到在醫院門前與她擦肩而過之人,當兩人已經離開近一兩米距離時,男子忽然轉身,低喝一聲。 “慕暖?!?/br> 這一聲,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久到她不清楚自己身處的那片湛藍的天空在何時變得如此昏暗。 從前,她尤其喜歡他低沉磁性的聲音,而現在,即使喜歡依舊,她卻是不敢再吐露出來。 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