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4
“好端端的,我對他出言無狀做什么,”裴藺聳了聳肩,“我只是感慨,我只不過幾個月沒見陛下,陛下便已經收服了這些個重臣,陛下之魅力,可見一斑?!?/br>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來,在沐奕言的眼前晃了晃:“瞧,他們倆讓我帶給你的東西?!?/br>沐奕言一下子便搶了過來,拆開來一瞧,不由得呆了:只見里面分別是一本書和一個卷軸,那本書正是她看了一半的的第三冊,扉頁上依然赫然題著俞鏞之雋雅的字:思君若狂,盼君歸之。沐奕言不由得慌亂地合上了書,掩飾著去抓那個卷軸:“這是什么?”裴藺的眼神深邃,淡淡地說:“沐恒衍讓我帶來的,他說,他本來想等你回來了再給你看,可是,他等不及了?!?/br>沐奕言被他看得有些忐忑,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打開了卷軸,這是一幅約莫一尺見方的炭筆畫,上面的炭筆痕跡經過了歲月的摩挲已經有些淡了,但還是能很清晰地看出來,上面畫了一個卡通少女,卷曲的長發,閃著星星的大眼,尖尖的下巴,繁復的裙擺,手中拿著一桿仙女棒,神態傲然地看著前方。沐奕言如遭雷擊,拿著畫卷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這……這不正是她小時候在御膳房里送給那個萍水相逢的男孩的畫卷嗎?難道,沐恒衍就是那個男孩,那個男孩就是沐恒衍?她呆呆地盯著那副畫卷,無論如何都不能把那個陰郁的、手巧的男孩和那個霸氣的、冷漠的厲王聯系在一起。“你真傻,哭什么哭,以后等我出去了,你來投靠我,我罩著你?!蹦莻€稚嫩的她大言不慚地說。“你的手真巧,以后你就負責幫我做東西,我去賣,到時候四六分成如何?”那個稚嫩的她恬不知恥地說。那個稚嫩的她頭天晚上想著這次一定要問問他姓名,以后出宮了好有個跟班,可總是在見了他之后玩得太過忘我忘了。那個稚嫩的她總以為第二天太陽照舊會升起,她也還會有機會再問,卻沒料到世事無常,最后卻不見了那個小伙伴的蹤影。……“這是厲王……厲王讓你帶來的……錯了吧?”沐奕言有些驚慌地道。裴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沐奕言心亂如麻,將卷軸迅速地收了起來,整個人往被子里一鉆,悶聲說:“睡吧,很晚了?!?/br>被子一下子被抱住了,裴藺緊緊地擁住了她,喃喃地道:“陛下,臣真想把你藏起來,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你的好了……”沐奕言在被子里掙扎了兩下,終于啼笑皆非地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喂,我們文武全才的探花郎居然也會患得患失,不是全京城全南疆的女子都抬著頭等著你去下聘,就連格魯那個頭人的女兒也哭著喊著要做你的小妾?”“誰讓我居然碰到了命中的克星?陛下,臣認栽了?!迸崽A凝視著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讓沐奕言的心中好像被什么漲滿了似的,又酸又甜。她摒棄了雜念,回望著裴藺的目光,緩緩地道:“阿藺,君如磐石,我如蒲草,你為了我,從南疆到京城,又從南疆千里迢迢趕到這邊關,為了我不計生死,身入險地,此情我如何能報?你放心,這輩子我絕不負你?!?/br>裴藺欣喜若狂,屏息看了她片刻,一下子把她擁進懷里,屋內悄寂無聲,兩個人交換著彼此的呼吸,只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再也沒有比這更心醉的時刻了。“撲”的一聲,旁邊的油燈爆芯,把陷入旖旎中的兩人驚醒,沐奕言終于想起了正事,掙脫了裴藺的懷抱,略帶著急地道:“好了,你還沒有說呢,他們到底準備如何破城?”“今日一早我們便試做了一枚竹筒水槍,噴射的距離可以達到數百步遠,射入城中沒有問題,”裴藺的神情興奮,“這水槍制作簡便,一人一天可以做上兩支,三日內能有近千支水槍備好,還有煮水的大鍋和一些雜物都在采辦中,俞兄夜觀天象,測得三日后是今冬最冷的時候,我們定好了在那天凌晨攻城,到時候萬槍齊發,必定讓那些賊子落花流水!”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一份一秒都好像被墜了大石塊,舉步維艱。沐奕言既是期盼,又是擔憂,戰場中總是千變萬化,不知道這竹筒水槍的奇兵能否奏效。到了約定的那日凌晨,沐奕言和裴藺早早地便起了,各自披著裘衣帶著皮帽,站在院子里,緊張地望著南門的夜空,等待著那攻城的廝殺聲響起。天邊剛剛露出一抹亮色時,鳴鑼聲驟然響起,撕開了大戰的帷幕。院門前不時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是邠國大軍在調兵遣將;激越的鼓聲忽隱忽現,顯然是大齊兵在鼓舞士氣,天空中隱隱能看到水線四射的痕跡,半空中白茫茫的一片,城墻那頭的廝殺聲、呼喝聲此起彼伏。沐奕言實在不能忍受這煎熬,把院門打開了一條小縫,往外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她的心臟忍不住緊縮了一下:只見一隊邠*剛從城墻上退下來,在這隆冬時節居然都光溜溜的,一個個渾身發青,要是再不披上衣服,只怕就要凍斃在當場!有一個人身上還穿著一件衣服,被人使勁地往下扒,身上幾近血rou模糊,慘嚎聲聲。一旁有人凍得瑟瑟發抖陪著一起哭:“陳哥剛才讓你脫光你不脫,這下好,濕衣服都凍在皮上了,你忍忍,忍過就好了……”沐奕言整個人都呆住了,她設想過邠國大軍落花流水的模樣,卻沒想過會有這樣慘烈的畫面,這場景讓她幾欲作嘔,全身都顫抖了起來。裴藺迅速地捂住了她的眼睛掩上了門,將她摟進了懷里,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不停地撫慰道:“別看了陛下,很快就過去了,是他們起了賊心,就算有這種下場也是咎由自取?!?/br>沐奕言的腦中一片空白,良久才痛苦地道:“可是他們也都是爹生娘養,也只不過是聽從那袁霆祺的指令不得不背井離鄉來打仗,到了最后,卻是他們命如螻蟻,我……我心里難過……我……”她潛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隱隱覺得這雙纖秀的手上滿手血腥,讓人無法直視。裴藺心里著急,用力地握住了她顫抖的手,厲聲道:“陛下,阿言,你怎么能這樣想!你這樣做是為了息兵止戈,這戰事越早結束一天,就有無數人因此而活,是功德無量的好事,不可鉆牛角尖!”沐奕言茫然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終于平靜了下來,她的嘴角擠出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