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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不再局限于公事公辦的心理咨詢。這始于一張多余的歌劇票。那是你司的情人節福利,兩張的歌劇票,每張價值?1080。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拿到這么好的位置,位置是抽簽決定的。你以中心區的票為餌在公司四處邀約,沒有得到觀劇的伙伴,反而收到不少換票購票的申請。你本想售出手上的票——畢竟這也算一小筆橫財——但是最終你沒有這么做。那周周六,你如往常一樣前往心理診療所,聊三百塊一小時的天。你對著何因大倒苦水,嘴里一直念叨著那兩個空著的、價值?1080的座位。當晚,那兩個座位迎來了自己的臨時主人。21你們漸漸熟稔,就像任何一對以后將成為朋友的人那樣。例行聊天時,你會給何因捎去土雞和臘rou,他則時不時贈你進口零食與水果,你家準備的客用水杯里有他的專屬,他家的沙發扶手留下你削果皮時不經意造成的傷痕。某次去他家做客時,你遇見了他的父母。你想起那個叫“甜甜”的女孩,一下子慌了手腳。他的父母是很好的人,他們待你自然又親切,很快化解你的尷尬。你看著他們一無所知的模樣,只覺手腳冰涼,如臨深淵。何因的父母來給何因送旅游紀念品。他們雙雙退休,攜手環游歐洲數月,昨天剛剛回國。他們給何因留下大大小小的箱子袋子十來個,甚至也給了你一個包裝好的小盒子,里面是數枚各不相同的硬幣。你連連擺手推拒,他們將盒子往你懷里一塞,道:“這樣的小禮物我們準備了很多,每個朋友都有份?!?/br>他們放下禮物就要離開,何因留他們吃飯,他們說已經訂了燭光晚餐。當晚何因為你做了一頓大餐——這正是你來他家的目的。他的手藝很好,擺盤也很漂亮,這份藝術氣息源于他的父母。你食不知味,即使你成功地裝出沉醉美食的模樣。回家之后,你登錄了那個已經兩年沒登錄過的賬號,進入“甜甜”的主頁。你發現她也是一個很有文藝氣質的人,就像他的雙親和哥哥那樣。你感到很絕望。你以為事情會過去,然而,歲月只能讓你得到他人的原諒。時光逝去,你閱歷漸廣,你見過更多的人情,懂得更多的世事,這些閱歷讓你逐漸明白,無知和天真可以多么殘忍。悲劇的背后并不一定都隱藏著惡意。22你決定做一個好人。聽起來很俗套,但是你真的是這么想的。每個人都有生存壓力,你再不想以任何形式將生存壓力轉嫁給他人。每個人活著都是很不容易的,每條性命都是很珍貴的,即使那人與你毫無交集。你發現自己無法承受惡行的后果。你發現自己并不像自己曾以為的那樣,是個了不起的惡人。你只是個不那么邪惡、不那么堅強的普通人。23做一個好人并不那么容易。你發現,如果你幾乎不拒絕別人的請求,某一次拒絕,必定招致那人的憤怒;如果你每天為辦公室的水壺灌滿開水,某一次忘記,必定招致眾人的白眼。你甚至聽見有人在背地里稱你作“圣母”、“老好人”。曾經,和朋友同事正常相處時,你與他們的關系似乎反而比現在融洽些,至少那時你們是平等的,他們不曾覺得你好欺負。這不免讓你灰心。你覺得人性就像一臺維持中值的機器,如果你偏向“惡”多一點,它會將你拽回來,如果你偏向“善”多一點,它也會將你拽回來。幾個月過后,你決定還是做個普通人就好,不必太善良,你并不是什么圣人,就像你并不是惡棍。生活又回到正常軌跡。24你與何因愈發親密。你甚至開始發現他的小怪癖——譬如剔草莓籽。何因對剔草莓籽非常著迷,草莓當季時,你去他家做客,幾乎從來吃不到帶籽的草莓。他能坐在沙發上五六個小時,屁股都不挪,左手草莓右手牙簽,一直一直剔下去,有時候聽歌,有時候看劇,但是也可以什么都不看,只剔草莓籽。他的手很穩,不會碰壞草果rou分毫。你說他不做臨床真是浪費,他說那太累了,還是心理咨詢師舒坦。某日,你同何因打賭,賭他剔草莓籽的最大連續時間。“最多七小時?!蹦阏f。他挑眉道:“九小時以下算你贏?!?/br>你輸掉了一百塊。25然而,他贏得也并不輕松。九小時的鬧鐘一響,何因就像被觸發的聲控開關般猛地站起,他姿呈內八挪至廁所,放水聲很是磅礴。你想起他的“555ml礦泉水瓶”。你又想起了些別的、與“礦泉水瓶相關”的事情——一些不那么溫馨,不那么美好的回憶。你覺得還是不要繼續想下去的好。何因提著褲子走出來,神色間有尷尬,更多的是孩子般的雀躍。他得意洋洋地向你討要賭資,你同他笑鬧一陣,裝作要賴賬的樣子,他大呼小叫,抓住你的肩膀來回搖晃,你舉手求饒,給他的支付寶里轉去一百塊。他一聲歡呼,很開心的樣子。你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買不到草莓的季節怎么辦?不剔了么?”你問。“剔火龍果啊?!彼硭斎坏卮鸬?。26何因邀你與他一同參加自由搏擊課程。“你的身體太弱了?!彼f。你由于過度勞累昏倒于歸家途中,此時正躺在病床上,何因坐在床邊剔草莓。你說,沒辦法啊,建筑行業加班如吃飯,即使再鍛煉,身體也好不到哪去。何因懶懶地笑了笑,說,是啊,所以你們死得早。他三天兩頭催你,然而項目一個接著一個,你連跑去開卡的時間都沒有。他不信你真的如此忙碌,于是跑去公司找你。他吃晚飯,你在畫圖;他吃宵夜,你在畫圖;他手機玩得沒電了起身找充電器,你在畫圖;他一覺醒來,你還在畫圖。晨光熹微,他神色迷茫地睜開眼睛,昨晚他蜷在你隔壁的工位里睡了一整夜,此時渾身酸痛,于是禁不住短促地悶聲呻吟。你聞聲,轉頭朝他笑了笑,卻見他忽然清醒了,迅速扯幾張紙巾就要往你鼻子里塞。這時你才覺出鼻下濕意,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手血跡。27他逼你請假,連拖帶拽地強迫你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只是過度勞累,并沒有什么其他的疾病。他舒了口氣,之后形容怪異地看著你,數次欲言又止。最后,他終于開口,問你要不要來他的診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