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
啊,培養一個左右手不容易,起碼十年之內你還得靠著江河,想從我的視線里逃出去,再多活幾年吧……姚期滿腔的怨氣被一口噎住,憤憤不平地說,那又如何,您綢繆一生計量一生到頭來還不是一個人……他說完之后兩人之間有短暫的空白,姚期分不清那是聲音穿越云層所耗費的時間還是對方不曾開口耗費的時間,但隨后,他就受到了十萬暴擊。他堅忍剛強的父親生平第一次主動談起自己的亡妻說的是,我和你媽結婚十年相愛十年相濡以沫十年相敬如賓十年,若非意外還能白頭偕老一輩子。雖然她早逝,但是她愛我,這是生死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姚期沉默著,剛想好怎么安慰還沒開口就又聽到一句,不像你,磨磨蹭蹭六年把自己從青年才俊磨成了油膩大叔。一擲千金換不來相顧一眼。“父親……”“不要叫我父親,連個人都搞不定太丟臉,三年之約都過去多久了,看不上孫子就算了,還總讓我看你一個人苦哈哈的厭世臉,再這樣就別回來了,在外面待著吧?!?/br>姚期剛想解釋什么電話就被掐斷了,他一個人站在冬天的冷風里忽然感覺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晚餐時何歡沒胃口,只吃了兩口就起身告辭。一直給他夾菜的人終于發話,說,站住。“以往對你太縱容了,家里都沒個規矩。從今天開始,不準搬出這棟房子,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和別人在外面吃飯,離開我超過五小時必須報告位置?!?/br>何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碗筷放下邁步上樓。錯身而過的瞬間姚期抓住了他的手腕,并不怎么用力,卻讓人無法拒絕。“規矩在上你在下,若想讓以后每一個親近你的人都出事兒,大可試試?!?/br>何歡擰了擰手腕沒掙脫便抬腳沖姚期膝窩而去卻不料被人繞后整個地抱在胸前。此刻爭鋒相對他才恍惚明白過來以往姚期真的是在縱他,一字一句都是退讓都是遷就。成年男子特有的沉重呼吸聲響在耳邊,何歡偏過頭去,冷聲道,幼稚。姚期笑,看你逃也逃不掉,分明是樂事,何談幼稚?何歡閉了閉眼睛,啞聲道,姚期,我是個人。少年一向喜歡把面具掛在臉上,這樣毫不掩飾地把沉痛的表情放出來,想必是已經到極限了。在他懷里,何歡最想要的是自由。姚期忽然難過,抱著他的手臂也輕微顫抖,為了不讓他察覺,只能緊了緊懷抱,篤定道,你是我的愛人。他是他的愛人,求而不得的深愛之人。男性生物骨子里的領地意識讓何歡本能地抗拒待在更加強壯有力的胸膛里,那是生理性的反感,惡心一陣一陣。但他掙不脫。“可是憑什么你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這一句,何歡幾乎是啞著聲喊出來的,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窒息的無力感。姚期閉了閉眼睛,埋首在他頸間頓了頓,才輕輕開口說,憑你六年前隨嫁到姚家,憑姚家上上下下近萬數傭人喊你一聲小公子。還憑我是姚期,想要的東西從未失手。“還沒鬧夠嗎?從和魏夢訂婚開始,然后是母親身死一案,再到后來你為了讓我自己找上來送死而放我離開。這一場又一場的戲都太驚艷,美得讓我不知哪一場是預演,哪一重才是夢境?!?/br>何歡蜷著身子,幾乎就要貼著姚期蹲坐下去,姚期放開他,一步步走向門外,他說,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是我的人,只要姚家不倒,無論你姓什么,走到哪里,頭頂永遠都掛著一個“姚”字,這是宿命,你逃不掉。房門輕輕合上,何歡緩緩倒下去,站著,坐著,再到蜷縮著躺到地毯上。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錯才讓自己忽然間從一個看客變身為深陷其中的角色,他只知道,今晚的夜色像極了他待在何耀輝身邊的那八年,也像極了母親離世后的那兩年。曾經親手拉著他走向光亮的人又親手把他推回了陰暗潮濕之地。第三十五章翌日一大早,何歡剛從餐桌上走下來,坐在電腦前打開網課就接到了教授打來的視頻。身為國家級科研所院士日理萬機的教授端坐在電腦前笑瞇瞇地問何歡,最近學業進行得還順利嗎?實驗呢?“都好?!蹦鞘撬钭鹁吹慕淌?,問候來得太突然,何歡一時語塞。對面的李教授卻渾然不在意,端著慈祥的笑容孜孜不倦地問,我指導你學習吧?“您……您收徒向來都是萬里挑一,要指導誰又何必這樣說話?!?/br>“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崩罱淌谛?,話語間竟然有完成任務的輕松。何歡無奈,有錢不一定能為所欲為,但姚家人真的可以。黃昏時樓下不久前剛剛開起來的酒吧“夜色”開門營業。一個穿著休閑戴著棒球帽的少年跟在人群中進了酒吧。一進去,他就找了一個角落,背對著人群坐著。主觀意愿上拒絕了一切搭訕。少年的眼睛很好看,眼角一彎,眸中有清泠的光。他不笑的時候,沉默地望著你,會讓人有一種被深愛著的錯覺。少年說,來一杯純度高的。酒保向他所在的方向淡淡地望了一眼,片刻后遞上本店最烈的酒,少年將杯托起放與鼻翼前停頓了一下,沒說滿意還是不滿意,只微微皺眉。一旁獨自坐了很久的女郎上前自顧自地和何歡碰了下杯子,說,無論什么時候一個人喝酒都顯落寞,所以你不介意我坐在這里吧?何歡笑,美貌在全世界都是通行證。大概是類似輕佻的話她聽慣了,聞此也沒有反應,只是坐在何歡旁邊,一杯接著一杯與何歡相碰。五杯下肚,女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淚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轉。但她不認輸,仍扒著何歡的胳膊問他為什么沒醉。“若真的成了醉鬼才是辜負美人和月色?!焙螝g隨口回答,隨即撞上對方責問的盈滿委屈的雙眸。他頓了頓,又說,我六歲開始借酒澆愁八歲就用酒精助眠,這么多年,不曾醉在別人前面。女郎重新打量他,然后“噗嗤”一聲笑了。她說,明明是個孩子卻更像個瘋子,瘋子也有故事,大家都有故事,誰他么沒有故事。她笑,眼淚卻奪眶而出,倔強的她選擇了第一時間轉身離開,腳步踏出酒吧之前回頭留下一句,有緣再見。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酒??春螝g的目光就從陌生到探尋再到佩服了。他趴在吧臺上興致勃勃地問何歡,真的沒醉過嗎?何歡看他,然后點頭,說,酒不醉人。短短四個字,卻是少年人這些年從泥沼中噩夢中凝練出來的態度。一直坐在不遠處的老板起身去接快件,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