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了一句。姚期臉色僵了一下,停頓片刻發現這個稱呼好像是他們之間最妥帖的了,雖然二十幾歲的他突然被這么大一個孩子喊叔叔怎么想怎么不開心。“隨便吧?!?/br>何歡上身往前湊了湊,挑眉道:這樣的話,私下里可以叫大叔嗎?姚期感覺眉頭突突直跳,只能伸開手掌像對待自家傻狗一樣把他的臉推開,沉著臉看他。“呃……姚總,哄孩子我比較擅長的,不如讓我試試?”江河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后,突然出聲嚇了兩個人一跳。姚期皺眉,說,我手下不養閑人,你去把去年銷售部的年度報表看一遍,找出十個值得改進的地方,明天把結果交給我。這憑空多出來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我得罪老板了嗎?!沒有??!明明我一直都這么討人喜歡!江河一臉僵硬地頷首道:是,姚總,那我走了。姚期淡淡地“嗯”了一聲,回頭看向何歡,發現對方眼睛里晶瑩的眸光不知何時黯淡下來。他不知道,何歡八歲就開始獨立處理自己所有事情順便照顧家里,早就不把自己當孩子看了,裝大人裝的時間久了自然也不會喜歡別人把自己當成孩子,持一種戲哄的態度。“我還有事兒,先上去了?!焙螝g抬頭看他,嘴角呈一種無害的上揚。“等等……那個……”何歡腳步頓住,回頭笑他:何歡,我叫何歡。“老宅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暫住地,但它又包容住在這里的每一個人,你何必如此拘束?!币ζ谧叩剿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何歡仍是笑,說,就算是每年都回到這里來的你們,也只不過是不想打破某些規則讓大家太難看。我只是有幸借住的路人,這樣定位自己應該沒錯吧。何歡抬頭抬得脖子都要斷了,他真的不理解眼前人的語氣為什么忽然冰冷,只能苦笑著邁向樓梯。然后走得太倉促,一腳踩空。一陣天旋地轉之后何歡的膝蓋在離地板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住,而胳膊正抓在某人手里,他就以這樣一種詭異的姿勢一半趴在樓梯上一半掛在姚期身上。“我們有仇嗎?胳膊疼……”姚期放開他,倚墻站著,低垂的眉眼上覆著一層薄冰。本來就空曠的大廳一時靜默下來,鬼魅橫生。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窗外煙火平地而起炸得滿空絢爛。倚在墻邊的人淡淡開口道: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時刻了,現在空氣質量管控那么嚴,沒想到這個習慣居然還保存著。說著,便邁步走向院子,何歡在他身后頓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院子里李阿姨正在指揮幾個年輕人放煙花,江河混在他們中間笑著鬧著對不遠處的自己老板視而不見。引信燃到盡頭,火光便伴著呲呲的聲響沖上天空,絢爛奪目。何歡站在階下,站在陰影里,回望處在光下的姚期,心中莫名生出些名為“莊嚴”的感覺來。仿佛自己此刻正處在世紀末,正與萬萬人一起感傷舊世紀的逝去和新世紀的到來。同時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將行往何方。遺憾的是,他在看清自己想要的目的地的同時,也看清了兩個定點之間的距離。魔鬼和天使之間的距離。即便只有一寸,也足夠他終其一生。那是十月里的黃昏,天空剛剛落了雨,又短暫放晴,只出現了片刻的陽光把地面曬得半干,空氣濕漉漉的。姚期站在階上看著院子里熱鬧歡騰的一群人,默然無聲。何歡古井一般的心忽然泛起一層漣漪,盡管只有片刻波瀾,但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溫情生出了渴望。心中關于信仰的天平正從鬼的那端傾斜向神的那端。母親找到了值得愛的人,他也在成長,一片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模樣,算是幸福吧。算是吧。晚上回房間,何歡在寫字臺前將自己的書都整理好,收進書包。正要關窗,就看見一只紙飛機飄飄乎乎地飛過來,最后準確無誤地飛進房間來。撿起來,上面有字。他疑惑地望向窗外企圖尋找紙飛機的來源,剛好看到江河在對面的五層向自己招手。展平紙頁,上面寫:剛剛敲門你不理我就只好試試從老板的房間扔飛機了。新買的圍巾我掛在把手上了,記得拿回去。末了,是一張夸張的鬼臉。何歡拿著紙頁感覺額角突突直跳,轉念又想:難道他扔紙飛機就這么準?往窗外一看,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想多了,花圃里,已經凋零的花枝上白白的一片全都是紙飛機……他扶額,替負責清掃的人感覺生氣,特別生氣,異常生氣,宇宙超級無敵生氣。五樓上,江河正雀躍著,為自己居然能扔進去高興得快要上天,一旁的姚期安靜望著下面忽然拉上窗簾的窗戶很久都沒動。夜色在他面前徐徐展開,將他整個人罩在陰影里,看不清楚表情。第三章那一年,何歡剛升初二,因為母親新婚搬了家又因為搬家轉了學。整日里忙著認識新老師新同學忙著適應新生活,試著把一團亂麻的日子整理到一絲不茍的狀態。很快,姚家老宅和那個雙眸含冰的人便被遺忘到了腦后,即便偶爾想起,面目也已經模糊不清。第二年回老宅,他心中是含了隱隱的期待的,期待把那副清冷的面目重新撿拾起來,只不過現實給他當頭棒喝,期待落了空。本該遇到的人正遠在歐洲出差。何歡以為他作為姚家二少爺缺席家庭聚會必然會遭到責備,但事實上并沒有。人群泱泱幾百人卻無一人將他提起。他忽然就理解了去年今日,那人的冷淡態度究竟從何而來。唯一的收獲是,何歡作為第三代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姚家老爺子。老人已經很年邁了,步伐也已不那么矯健,站著的時候需要把全身三分之一的重量都壓到拐杖上。只有一雙晶亮的雙眸還帶著年輕時的鋒芒。何歡到的時候,老人正坐在輪椅上,接受幾個晚輩奉茶。遠遠看見他們過來,顫巍巍地沖何歡招手,說,老姚家難得明亮的一雙眼睛呀。何歡拿過杯子,洗茶倒茶一氣呵成,誠懇笑著,恭謹地遞上自己的那一杯。老人沒有接茶,而是輕輕撫上了他的手背,說,姚家的光不滅,起碼百年之內不會滅。然后擺了擺手,讓管家推著自己走了。關于輩分的那兩個字堵在何歡喉頭幾次險些就要沖出來,但直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他依舊什么都沒有說出口。母親在旁邊從他細微顫抖的手里把茶杯接過。姚宇摸摸他的頭,把他攬在身邊,說,父親一向疾言厲色,會有今日言行想必是十分喜歡你。何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