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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噼里啪啦的炮竹聲,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何止許安樂坐不住,連一向穩重的桂圓,都時不時的要朝圍墻外看一眼。 “出去時小心一些,人多,莫要被沖散了。你們初來鹿城,莫要踏月到天明?!?/br> “好的,我們會記住的,云先生?!?/br> 許安樂笑逐顏開,繡花鞋在裙子里踢著,心情輕飄飄的,魂兒已經飛到了大街上。 桂圓倒沒多激動,但他吃石榴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一些。 秦歸抓了一把棗,笑嘻嘻的朝云先生作了一揖:“謝謝師尊,您不和我們一起出門賞月么?” “你們去吧,我在這里坐一會兒就好?!?/br> 得了師尊的話,秦歸拿手肘撞了桂圓胳膊:“快一些,石榴哪里不能吃,我們快些上街,外面好生熱鬧呢?!?/br> 在秦歸的推拉催促下,桂圓匆匆吃完了石榴,一行人向云先生行禮之后,愉快的離開客棧。 華燈初上,流光溢彩,街上到處掛著彩綢,衣著靚麗的年輕男女,摩肩擦踵,笑容滿面的走在街上。 他們手里提著花燈,讓許安樂想起元宵燈會,那時同樣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張燈結彩人聲鼎沸。 隔著時代,隔著人海,這里的拜月節,月光一樣讓人沉醉。 人多,難免容易發生沖撞,齊光一直將許安樂護在身后,生怕她被人撞到。 有時,人流突然發生擁擠,還沒等許安樂反應過來,齊光已經將她護在了懷中。 也許是人太多太熱鬧的緣故,齊光的話比平時少了許多,但對許安樂的呵護,卻比往日更加體貼了。 拜月節沒有元宵燈火,也沒有猜燈謎活動,但也有人幸甚至哉,駐足街頭高聲吟詩抒發心中暢快。 “好多燈,好多人,月色真美?!?/br> 到了許安樂這里,就成了各種直白的感慨。 她倒是會背許多有關月亮的詩句,但當著這么多人剽竊,她也沒那個臉。 這年頭讀書人本來就少,許安樂一個沒讀過書的,再來一首艷壓群芳的詩,豈不是要成了古代版“UC震驚部”了。 想到這里,許安樂不由笑出聲來。 她一直在笑,秦歸留意到這一點后,撇撇嘴心里鄙視她沒見過世面,但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許安樂所有心思都放在樹上秋,還有寶塔似的燈上,沒留意到秦歸的眼神。 齊光卻是看到了,他望了秦歸一眼,將許安樂護的更嚴實,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這兩天,齊光總覺得他腦海中多了很多浮光掠影似的片段。無數場景在他眼前飄啊飄,想要去抓時,又倏然不見。 隔著霧,隔著蒙蒙的月光,想深一些時,又會覺得困乏。 這種齊光的感覺,讓他苦惱,話也變少了。 那些飛閃而過的記憶中,沒有許安樂,沒有他看著就心生歡喜的小姑娘,還有許多讓他頭疼的東西,他并不是那么樂意去想。 陳良說他失憶了,之前齊光沒將這些放在心上,或者說他并不理解他話的意思。 但現在,齊光好像明白了一些。比如陳良不是陳良,而是裴玉,比如他不是齊光,他的名字是——孟云昭。 齊光的頭又疼了起來,他皺著眉頭,將那些隱約閃現的影子壓了下去。 “咦,大家都朝那邊走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陌生的城市中,跟著大家的腳步走,總是沒錯的。 許安樂踮著腳尖,試著越過人群看向更遠的地方,但由于身高有限,只看到黑壓壓的人頭。 “去吧,也許是舞火龍也說不定?!?/br> 聽到舞火龍,許安樂眼神更亮了:“那我們走快一些,千萬別錯過了?!?/br> 秦歸喜歡熱鬧,自然沒意見,桂圓也想看舞火龍,一行人隨著人群慢慢往前走。 街角的位置,有人再賣孔明燈,許安樂腳步停了下。 “安樂,喜歡么?” 齊光跟著她停下,輕聲問了句。 “我以前放過孔明燈?!?/br> 和家人一起,想起一家三口的歡笑時光,許安樂的眼神黯了一下,神情也有些惆悵。 裴玉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過去買了五個孔明燈,還買了一盞羊皮小水燈。 為防止走水,孔明燈只能在空曠的地方放,齊光替許安樂提著羊皮水燈,秦歸則拿著他和桂圓的孔明燈。 師兄弟兩個還真沒放過孔明燈,看到半空中飄飄蕩蕩的燈盞,他們心中也有些小期待。 年輕人平時再沉穩,還是喜歡和同齡人一起玩耍的,尤其秦歸這樣跳脫的性格。 總是在山谷中悶著,他都快忘記如何與人交流了。 因為害怕被忽略,所以每次和同齡人說話,秦歸都像刺頭一樣,一副討人嫌的模樣。 有時被師尊訓斥時,他也想過改一下,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話到嘴邊就沖了出去,秦歸也收不住。 四人隨著人流,一路來到了河堤上,秋風吹拂,柳樹搖曳生姿,河水中浮蕩著千盞萬盞精致可愛的小河燈。 許安樂呀了一聲,手中還未放出的孔明燈差點落到地上。 天上飄著一盞盞透亮的孔明燈,河中飄著一盞盞荷花似的燈,天上人間絢爛一片,如星海墜落人間。 她沒有說出口,心中卻想起了幾句詩:“月色嬋娟,燈火輝煌。月滿冰輪,燈燒陸海?!?/br> 燈燒陸海是什么場景,許安樂以前憑空想過,只覺美不勝收。 如今真真切切的瞧見了,她心里好像突然多出了七根弦,被燈火撩撥著,隨燈光水影一起模糊絢爛了。 “我們到河畔,將孔明燈放了吧,這里空曠,沒什么房舍?!?/br> 裴玉將羊皮小水燈放到自家公子手中,齊光怔了一下,隨即提著燈,露出一抹淺淡笑意。 “安樂,送你,可以放河中?!?/br> 許安樂正羨慕的望著那些往水中放河燈的人,齊光的手背碰到了她的手,接著他的話也傳了過來。 “好漂亮,謝謝你,也謝謝陳叔?!?/br> 齊光出門不帶銀錢,這燈自然是陳良先前買的,許安樂歡喜的道了謝,將燈接了過去。 每次聽到許安樂叫自己叔叔,裴玉心情都有些沉重,他們這算誰占了誰便宜? 一行人下了河堤,水聲喧嘩,河燈悠悠飄向遠方。 許安樂他們先將孔明燈一一放了出去,燈越升越高,好似星辰一樣遠遠的懸著。 她閉著眼睛,想起了父母的面容,又想起了初見齊光時的光景。 放完孔明燈,許安樂拉著齊光一起,提著裙子,小心將羊皮水燈放入了河中。 燈越飄越遠,齊光的視線有些模糊,仿佛看到了無數盞精巧動人、造型別致的河燈,出現了宮人穿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