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1
被窩里冒了出來,瞅了瞅外面沒人,胖橘貓把肚子下面的鵪鶉蛋扒拉出來,一爪按住,張嘴往蛋上啃,啃不動,再換一邊大牙繼續啃,嘴里發出咕嚕聲,跟它偷到了魚時一模一樣。就在胖橘貓啃不裂蛋殼,打算繼續把蛋重新揣回去時,那枚一直堅硬無比皮實無比的鵪鶉蛋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胖橘貓被嚇了一大跳,其實它也沒打算吃來著,就是嘴饞想舔兩口,誰知鳥蛋就這么毫無預兆的裂了。它如臨大敵,退到被窩外面,發出低沉的喵喵聲,而窗外的雨停了。隔壁房間里,殷成瀾摸著手里的小黃鳥,淡淡道:“去信吧,我們該進宮了?!?/br>一只雪白的飛鵠從長安寺里展翅高飛,越過三十里長的護城河,鉆進了大荊帝都巍峨的皇宮里。飛鵠所經之青山綠水處,一聲悠長沉靜的鐘聲響了起來,緊接著,遠近十座古剎的鐘聲一同回蕩在幽靜的山林里。渾厚的鐘聲如同浪潮此起彼伏,幾乎在同一時間響遍了整個大荊國度。帝都里,皇帝從午后小憩中醒過來,聽見遠處近處古鐘鳴響,便差人來問,一玄披青裟而來,布鞋還帶著殘花紅泥,他向皇帝深深一拜,“千鐘同奏,佛音悲鳴,陛下,山月禪師圓寂了?!?/br>皇帝驚訝,“這不可能?!?/br>一玄低眉斂目,“如若不是,何人能使千座廟宇同時鐘響?!?/br>皇帝立刻派人去詢問,卻得到回報來說,廟宇佛剎不知為何響起了鐘聲,皇帝驚疑,多方打聽,卻終得統一回答,不得不相信,唯有山月圓寂才能讓數萬古鐘為其悲鳴。隨著千鐘送終而來的,是一封來自山月禪師的絕筆。長安寺里,殷成瀾與靈江正欲暗中入宮與一玄碰面,臨走前,靈江多瞅了被窩里的蛋蛋一眼。這一眼,卻讓它頓時僵在了原地。只見那枚堅強的鵪鶉蛋上多了個洞。一個小小的小奶嘴正在啄蛋殼,然后吧唧吧唧往嘴里咽。第77章佛火小鳳凰(六)靈江站在被窩邊,瞅著里頭埋著的鵪鶉蛋有點愣神。橘貓渾身炸毛,在被窩邊上走來走去,看起來挺著急的,跟那產房前就要當爹的男人一樣。反而是靈江這個親生的爹沒什么大的反應,扭頭對屋門邊的殷成瀾道:“啾!”啾完才想起他聽不懂。殷成瀾察覺到不對,看著靈江呆愣的表情,心頭慌急起來,他連忙cao縱輪椅過去,幾步的距離,是撞著桌角擦過去的,連輕功都忘了用。從小到大,殷成瀾見過無數次幼鳥破殼,唯有這次讓他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他有些狼狽的撞到床邊,只見被窩團成的一個圈里,他家那枚鵪鶉蛋上有一粒綠豆大的小洞,就在他剛過去的瞬間,有什么從小洞里一閃而過。殷成瀾忍不住扯著靈江的小翅膀,激動道:“那是我兒子嗎?”靈江瞅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翅膀,淡然道:“啾?!?/br>不然呢。殷成瀾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會有個崽,還他娘的是鳥生的,還他娘的生出來是只鳥,內心彭拜一時不知言語。他一貫自持穩重,如今給喜的眉飛色舞,咧嘴笑的像個傻子,不停的戳著小黃鳥,問:“剛剛是它的小嘴嗎,它在啄殼?它現在怎么不啄了,我方才沒看清楚它的小嘴巴?!?/br>靈江:“……”鳥喙就是鳥喙,嘴什么嘴,還小。鳥窩上只余下那枚邊緣波浪起伏的小洞,剛才吧唧吧唧啃蛋殼的小嘴約莫是累了,收了回去,就沒再露出來。殷成瀾探頭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失望的嘆了口氣。站在被窩邊上的小黃鳥無聊的用爪子撓著屁股,心想,不然他把蛋蛋敲開算了。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貿然從外面撬開蛋殼,很容易弄傷幼鳥。破殼是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然而外面低沉亙遠的鐘聲卻連綿起伏,回蕩在長安寺里,靈江見殷成瀾直勾勾看著鵪鶉蛋,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就飛到他臉上,踩住高挺的鼻尖,瞇起小黑眼,嚴厲道:“啾?!?/br>催促他先去干自己的事。殷成瀾欸了一聲,捏住小黃鳥的翅膀將他摘了下來:“擋住了?!?/br>靈江只好飛到他背后,叼住他的衣領,將他往門外揪。領口勒住喉嚨,呼吸出現凝滯,一直眼巴巴等著看小嘴巴的殷大閣主這才回神,聽見窗外古鐘的聲音,他心里竟生出一種感覺,哪怕外面刀光劍影,兵臨城下,還是唾手可得的江山萬里,風光旖旎,沒有什么能比得上眼前這枚鵪鶉蛋含羞欲露的一點動靜。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心底瘋狂的雀躍,用手揉了揉臉,這才苦笑著說:“好?!?/br>靈江便連翅膀帶爪子的比劃,讓他先行去皇宮,自己留下來等鳥蛋破殼,一旦鳥崽子出來,殷成瀾還未回,他就背著崽崽去見他,讓他一解思蛋之苦。殷成瀾別無他法,只好答應,臨走時,戀戀不舍的看了鵪鶉蛋一眼,還在期待他兒子啄殼。他道:“千梵的絕筆信里已經向皇帝暴露了睿思的下落,再過幾日,皇帝極有可能會出兵包圍長安寺,來找他信中所說之人,不過官兵尋不到這幢院子,你只管安心待在此處?!?/br>靈江抓住他的手指,點了點腦袋,飛撲到殷成瀾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目送他離開長安寺。盤踞山巔的古寺,站在懸崖邊能望見遠處隔著三十里護城河的京城,鐘鳴鼎食,極盡奢華繁盛,一輛不打眼的車馬從寧靜的世外山水走向枕戈待旦玄冰冷甲的權謀之處。十年之前猝不及防失去的東西,如今殷成瀾要悉數拿回來,可等得到萬里江山之后呢,之前他身懷必死之心,要將自己得不到的江山從皇帝手里奪走,交到他親自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手里,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僅此而已。但如今殷成瀾惡毒已解,往后還有百年的光景可活,他是如何謀劃,如何打算的?靈江對此一點都猜不透殷成瀾的心。從始至終,他想要的只有這個人而已,但殷成瀾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否愿意放下心頭意難平的萬千溝壑,離開至尊無上的帝都,與他山水縱橫,走街串巷,養花逗鳥,過平靜的生活。靈江想,若是殷成瀾還想當皇帝,他也只能將他打暈綁走了。帝都皇宮里,皇帝握著山月禪師的絕筆信,眉眼之間風云雷動,神情似怒似喜似驚似疑,情緒錯綜復雜難辨,竟有幾分譎詭猙獰。一玄站在一旁,一襲青裟,身形瘦削,他的手里握著殷紅的佛珠,在皇帝詭秘莫辯的神色中一如往常的平靜,像極了他那位風雨不驚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