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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亦步亦趨的跟著,但醫生卻面無表情,神情冷靜漠然,“暫時死不了,家屬往后退,現在生死攸關,你們趴在門口也幫不上忙,要是有AB型血的,就去找護士采血,剩下都是添亂!”一邊說著,他一邊快步走進手術室,大門“哐”的一聲在許斌面前關上,并自動落鎖。摸著冰冷的鐵門,許斌茫然無措,感覺自己和謝信澤之間的聯系被人生生斬斷一樣。忽然,他想起大夫的話,趕緊去找急診血液科。把袖子三兩下擼起來,許斌露出自己的小麥色胳膊,對采血的護士道,“能抽多少抽多少!”戴口罩的護士抬眼瞄了他一眼,“救人重要,你也得給自己留條命,否則里面的沒出來,你再倒了!400CC最多了!”可許斌極力堅持,而血庫AB型的存量又不多,最后到底采了600CC。采完血回來,他腳下已經沒魂,感覺一步一步都是踩在棉花上,往常這些血倒不會怎樣,但他乍逢大變,血壓不穩,再被采血,眼前頓時一黑,差點栽倒。司機一直跟在他旁邊,趕忙把人扶住,正這時,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一個護士戴著口罩疾步走出來,高聲喊道,“謝信澤家屬在不在?!過來給手術單簽字!”許斌趕緊加快腳步跑過去,對護士道,“我是,我來簽?!?/br>護士馬上把手術單遞給他。許斌看了眼印著密密麻麻字跡的單子,眼前全是花的,拿著筆的手都在抖。見狀,護士實在不忍心,給他指了指簽字的位置,“在這兒簽名字,在這兒勾選關系?!?/br>勉強把名字寫上,也是鬼畫符,等勾選關系的時候,許斌感覺自己看字都是串行的,半天對不準焦,筆在紙上點了一串點,卻畫不出那個勾。護士忙把單子接過來替他勾選,“和患者什么關系?”“配偶!”許斌靠著墻,閉著眼睛,但說的話卻斬釘截鐵。那護士不禁轉頭去看,發現他面色煞白,胳膊上的采血點腫的老高,頗有點動容,到底安慰了一句,“CT的結果還可以,堅強點!”說完轉身進了手術室。許斌這才感覺到唇邊有點咸濕,一抹,竟然滿手是淚。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許斌坐在外面,抱著頭等待。司機給他買了水,采血中心還配發了牛奶和面包,可他一點都沒動,他現在什么心思都沒有,只盼著那扇門快點打開,能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然而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忽然,手術室的門打開,許斌趕緊站起來,動作太猛,他眼前發黑,可還是踉踉蹌蹌往前走去。剛要詢問,護士就喊道,“張程的家屬過來辦住院手續,病人已經蘇醒,直接轉普通病房了?!?/br>雖然也是好消息,可許斌只來得及跟張程的家屬握了握手,對方的千恩萬謝,他全沒聽進去。就在護士要再度關門的時候,許斌追著問道,“護士,謝信澤怎么樣了?”那護士回頭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需要吊鹽水和葡萄糖,趕緊去那邊坐好,手術之后,病人還需要照顧,你們這些家屬,哎!”然后回身把大門關閉。不多時,來了個護士,一手拿著生理鹽水,一手拿著葡萄糖,腳下還踹著個滾輪輸液架到了許斌跟前,二話沒說就把兩袋液體給他扎上了。輸上液,許斌感覺好受了點,可眼前清晰之后,看著“手術中”那三個紅字更是刺目。晚上的急救室中心并不寧靜,有家屬的哭聲,患者的痛呼,可這些,在許斌耳朵里都被過濾掉了,他耳邊只有當時泥石流滾落下來時那震蕩人心的巨響。頭頂的熒光燈管忽明忽暗,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人不得不保持清醒,可周圍生動的一切在他眼里看來卻都仿佛是假象。明明幾個小時之前,他和謝信澤還在一起商量著工作,一起撐著傘走在雨里巡視工地,為什么此刻他會坐在這里等待別人宣判對方的生死。現在他無比后悔,剛才在雨里的時候,他應該主動吻上謝信澤,給他一個溫柔的吻,肯定的吻,然后告訴他,這些年,自己心里從來都只有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從來也只愛他。夏勇輝說得對,他撒了謊,他一直在騙父母,騙好友,騙謝信澤,還有他自己,逞強的跟所有人說,不會等他,不想見他,不會再愛他,但實際上,他從沒懷疑過謝信澤的話,他從來都認定,他會回來找自己,就像當初,即使謝信澤被聯姻的緋聞纏身,自己雖然一氣之下刪除了聯系方式,但也從未對他做的解釋表示過質疑。他恨過謝信澤,也怨過他,但從沒想過要跟他一刀兩斷,五年了,他該想明白的早就已經想明白,當初兩人之間的誤會其實早就被時間解開,而他們之間,缺少的從來不是愛意和理解,而是能為彼此放下驕傲的成熟和理智。許斌一直在等謝信澤為他做到這一步,如今他終于等來,可對方卻跟他隔著一道生死未明的冰冷鐵門。此時,許斌才頓悟,在生死面前,在歲月面前,那些怨和恨都是何等微末的小事,那些自尊和驕傲都多么的不足掛齒。他后悔當時沒有回答謝信澤那句話,“許斌,你愛我么?”我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你為了我能拋卻生死,我又何嘗不是,萬一你就這么去了,又讓我在這個世上怎么活?許斌的眼淚從指縫滑落,一滴一滴砸在醫院暗啞的防滑地面上,悄然無聲。過了不多時,許斌的手機響起來。一看號碼,是家里打過來的,他忙抹了把臉,清了清喉嚨,按下接通鍵。電話那頭是許母,“斌子,我看電視了,你們工地那邊是不是發生泥石流了?”聽到母親的口氣焦急,許斌忙故作輕松,“沒事?!?/br>“那你現在哪兒呢?”“我在醫院?!?/br>“???兒子,你是不是受傷了?”許斌忙說,“沒有,我沒事兒,你放心吧,彥彥是不是睡覺了?”許母卻沒顧得上回答他的問題,急急的問,“你真沒事?”“我沒事,你放心吧,一個工人受傷了,我來處理一下。對了,媽,明天別讓彥彥去幼兒園了,你領他來A市一趟,到了給我打電話?!?/br>許母雖覺這個請求奇怪,但也沒再多問,聽得出來,許斌那邊好像正忙。她放下電話,心神不定。許父也在旁邊聽見了,便給公司的人打電話,那邊說小許總確實沒事,但是公司另一個老總送到醫院正在搶救。許母聽了趕緊問,“哪個老總?”電話那邊答道,“是謝總?!?/br>許母一屁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