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一手輕撫著籃球飛過的軌跡，一手放在子居頭發上，探入guntang的額頭。夜里的墻是冰涼的。子居的額頭是火辣辣的。

霍山扣中途來過一次。高燒褪去，還有37度5低燒?！斑€是物理療法有用?！闭f著，又給上了一身的酒精。

鼻尖揮之不去的酒精，手上死沉的觸感，旭拖著疲倦的身軀依靠在墻上睡著了。

旭夜半醒來，難得不是因為噩夢。是子居毫無征兆突然發作的哭哭啼啼。

“我一點都不開心。我也喜歡你。為什么你不喜歡我。為什么？”

旭被嚇了一跳，醒過來。拍著他胸脯輕柔地哄，“哥哥你病糊涂了。睡覺吧。睡吧，睡吧，親愛的，??！”

子居一頭撞進旭的肚子里。疼得旭張口又合起來。忍著不在半夜叫醒全家。

子居瘋了似的在夢里雙手抱頭不住地掙扎?！安灰?。不要兩個老婆?！?/br>
旭抓住他兩只手，免得他動靜太大掉下床。嘴里，“好好好，不要兩個老婆?！?/br>
子居安靜一些，又說，“葛格，喜歡葛格。最喜歡葛格?！?/br>
“好好好，喜歡，喜歡?！?/br>
子居安靜沒一會兒又嚎啕大哭，“葛格不喜歡我?！?/br>
旭捂住他嘴巴，在他耳邊喜歡喜歡說了十來遍。

子居不信，問了一次，“葛格喜歡我？”

旭點頭如搗蒜，“喜歡喜歡。喜歡的。嗯。我說的?！?/br>
子居倒下來，抱著他腰。小狗一樣蹭蹭?！案鸶裣矚g我。喜歡我。喜歡我?！?/br>
旭摸他頭發，點點頭，附和，“嗯。喜歡?！?/br>
過了好久，旭快要睡著了。子居又把他叫醒了?！案鸶瘛?/br>
旭身子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把子居抖下自己身上，抖到了床邊。腦袋砸在的墻上，咚的一聲悶響。

旭聽著疼，扒著被角，“嘶”。

子居捂著后腦勺，睜開眼睛，縮成蝦子在被子上打滾。嘟著嘴，語氣清晰地要求，“歌歌。要聽歌歌。疼?！?/br>
“對不起。不痛不痛。痛痛飛痛痛飛~痛痛都飛走了?！?/br>
揉順了子居掛油瓶的小嘴，旭這才爬過去床頭找手機給他播。

“說吧。你要聽什么？我給你找?！?/br>
子居，“要你唱?！?/br>
“我哪里會唱歌？”

子居寸土不讓，“就要你唱?！?/br>
看旭沒點行動，捂著后腦勺就是嘟著嘴，“疼?！?/br>
旭放下手機，“好好好?！?/br>
是旭把人家撞疼的，旭認栽。哄著就哄著?！澳憔褪俏易孀?。你要聽什么？盡管說。不過我只會唱小星星?！?/br>
子居，“~”

旭繼續說，“不過我好久沒有唱過小星星了?！?/br>
子居勉為其難，“嗯。唱吧。難聽，沒關系?！?/br>
旭不高興了?！敖o點面子好不好？要說得這么直接嗎？信不信我不唱了?！?/br>
說著真要蓋被子睡大覺。被子居一雙大手抓住，動彈不得。只能回頭聽他說不要。不行。不許?；貋?。

那泫然若泣的樣子氣得旭一巴掌專門往他受傷的后腦勺拍，“曬那么黑長那么壯裝什么弱??？裝什么可愛？哪里可愛了？丑死了！你以為我會心軟嗎？睡覺！”

把人撲倒在床上，壓死了，蓋上被子。旭抓著他手趴著睡。嘴里迷糊，“哥哥，快點好起來吧?！闭Z氣很親昵曖昧。

那人仿佛慘遭電擊，緊握的手更用力兩分，看旭疼痛的臉色才不舍松開。清明的眼睛眨兩眨，閉上再打開已經沒有了半點瑟縮。

他試探著問，“小旭，我可以抱抱你嗎？”

旭裝作睡著，沒有說話。

“不說話當你默認了哦?！?/br>
子居小心伸手進他腋下，一側身，把旭當抱枕抱在胸前睡。

旭的腦袋埋在子居頸窩?？粗笆缽牟辉霈F過的黝黑脖子，狠狠一口下去。疼得子居咬緊牙關，還不能大聲叫喚，怕嚇著耳邊的他。頸窩涼涼貼上了點點濕潤。旭那帶著哭腔的歌聲小聲響在耳邊。依舊是五音不全的平淡。

子居直聽得著了迷。心底有一個小人跳出來，跑到他兩邊耳朵敲鑼打鼓地歡呼：就是這個。

居一共給曦唱過三次的小星星。這是他坐在父親后座聽寧正哼唱學會的旋律。

搬家之前，曦病發。嘴唇發紺。他抱著弟弟和扁了一只手的龍貓布偶，在父親不顧母親警告開太快甚至說出那句大不了一起完蛋之后，輕輕地在車后座反反復復哼著第一句的旋律。這是第一次。

第二天，曦在醫院不肯打針吃藥。問原因，竟然是“好痛痛！針打我?！比握l哄都不聽。

子居急中生智。揚起身后紅色披風，鼓起手上小肌rou。

“不是。不是針打你。呃，打針針不痛的。葛格就不怕。想知道為什么嗎？因為葛格會魔法！葛格是身披大紅袍，穿著黃內褲的英雄！哈哈哈！sao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世間少有。不若隨了我，學魔法！斗惡龍！救公主！”

“不學?！标卮蟊蛔由w過頭頂。

“英雄”死皮賴臉纏上去，扯他被子?！皩W嘛學嘛！算了。我教。你愛學不學?？瓤?！喵賽克！一閃一閃亮晶晶，一生一世手足情。坐在床上陪你聽，天邊有流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我們感情最親近，太陽慢慢向西傾，牽手回家要趕緊要……”

“難聽。葛格不唱歌才喜歡。唱歌不喜歡?！?/br>
曦在被子里被他的五音不全逼得到處躲。躲不過去開始呼天搶地，喊：“mama救我。爸爸，救命啊?！?/br>
旭日東升當時還沒有廖天瑞這個得力干將。溫婉寧正忙得不可開交。陪著曦長大的，只有居這個葛格。這個他喊了一輩子都沒能叫對哥哥的葛格。

這是第二次。

三當家是居最后一根稻草。三當家死后，居獨活，身邊再無一個兄弟。在寧安生的鐵拳下九死一生又如何？新仇舊恨都在一輛車上。

“上車！”

居一掌在他背后，把人推進車里，一扯安全帶勒得曦抱著肚子哭出來。

“葛格，你要帶我走嗎？”

“當然。帶上你一起死?！?/br>
油門踩到最大?？粗胺胶Ｑ蠓砰_掌舵的雙手，靠在窗邊看風景。曦肯定知道這是要帶他一起上天堂。

“葛格，你討厭我嗎？”

居翻他一個白眼:“不然呢？你還指望我喜歡你”

“不，不可以嗎？”

他眼里瑟縮的膽小讓居嗤笑出聲。曦不知道想起什么，自己也明白這答案注定自討無趣還要來問。偏偏心存僥幸。想著那幼年一顆閃閃的小星星。居一聲嗤笑，曦頭頂滿天繁星悉數隕落。

曦整個人呆若木雞。抓住他手崩潰不能自持，“葛格，我才是你兄弟！我才是跟你身體里流著一樣血的人！”

居冷笑?！澳怯衷鯓印?/br>
“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