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你的是音樂?！蹦驴嫡f，“不是節奏?！?/br>
凡星困惑地問：“什么意思？”

“那段之所以過不了，就是因為你一直盯著節奏?！蹦驴狄会樢娧卣f，“你被困住了?！?/br>
凡星思索著重復道：“我被……困住了？”

“Evan帶你走出了節奏的困局，再領著你進入音樂?！蹦驴到忉屨f，“所以你才會懂?！?/br>
凡星：“節奏的困局？節奏不是音樂嗎？”

“你盯著節奏，它就只是節奏，盯著和聲，它就只是和聲，盯著旋律，它就只會是旋律?！蹦驴蛋寥坏?，“這些在我看來，只是表現手法，不是音樂?！?/br>
他擲地有聲地說：“真正的音樂，是情緒?！?/br>
凡星怔怔望著穆康，沒說話。

“寫歌也是一樣?！蹦驴嫡f，“如果一開始就上和聲模板，同樣會被困住?！?/br>
凡星：“所以一開始……”

“不是構建和聲，不是思考旋律，而是捫心自問究竟想表達什么?！蹦驴嫡J真地說，“人有萬千情緒，糅雜進音樂，才有了萬千音樂，哪怕是寫景，也是有情緒的?！?/br>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你得有用音樂表達的能力?！?/br>
“而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勇敢直面內心、暫且放棄自尊，才能寫出歷久彌新的好音樂?！?/br>
第67章

進入四月，氣溫雖逐漸回升，春和景明的意趣卻被連綿不斷的陰雨擾亂。穆康在小區門口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好煙，冒雨往樓道里走，暗道清明時節雨紛紛誠不欺我，都不記得上次看到太陽是什么時候了。

離每日固定視頻時段還有一個半小時，洗完澡點上蠟燭改改譜子，很快可以收獲一枚下班版阿衍了。穆康滿心歡喜地跨進樓道，抬眼就和百無聊賴靠在電梯旁的陸西峰打了個照面。

陸西峰手舉啤酒：“嗨?！?/br>
穆康不耐煩道：“有何貴干？”

陸西峰：“趁清明節還沒完，咱倆湊合著過一過?！?/br>
穆康：“……你有病吧？”

“林指又不在?！标懳鞣寮s莫有些喝大了，“你也寂寞?！?/br>
穆康懶得和他廢話，直接把人提溜回家往沙發上一扔任其自生自滅，轉身去浴室洗澡了。

一出來就聽到了陸西峰鬼哭狼嚎的叫聲。

穆康：“……”

小號演奏家正借著酒意用嘴反復高唱柴四開頭的十六小節銅管，唱得巨準，老柴腦殘粉無疑了。

穆康站在沙發前冷冷道：“趕緊滾?！?/br>
“有點同情心好嗎？”陸西峰哀怨地說，“只有我一條單身狗?！?/br>
穆康：“單身狗和清明節有什么關系？”

陸西峰：“所有節日都是對單身狗的殘害?！?/br>
“清明節也是？”穆康問。

“是?！标懳鞣蹇隙ǖ卣f。

穆康諷刺道：“我建議你約見心理醫生?！?/br>
陸西峰：“心理醫生管介紹女朋友嗎？”

穆康：“……”

“最近團里放假，學生也請假了?！标懳鞣逅闹髲埌c在沙發上說，“我無聊?！?/br>
穆康：“吹號?！?/br>
陸西峰：“吹了一上午馬勒五了?！?/br>
穆康一愣：“要排馬勒五？”

“吹著玩兒的?！标懳鞣灏β晣@氣地說，“人人都有伴，就我孤家寡人?！?/br>
“干我屁事?！蹦驴佃F石心腸地說，“我要和阿衍視頻了?！?/br>
陸西峰：“我也可以參與嘛?！?/br>
穆康兇狠道：“活得不耐煩了是嗎？”

陸西峰不怕死地說：“學習學習?！?/br>
穆康：“學什么？”

陸西峰狗腿道：“學習林指精神?！?/br>
cao，這只奴性未脫的單身狗看起來很難對付。

穆康看了眼時間，對陸西峰說：“給你看樣東西，過來?！?/br>
書房桌子上堆滿了未完成的各類手稿，一眼望去都是些小配置的室內樂總譜。穆康埋頭翻了半天，翻出一份小號分譜遞給陸西峰：“新曲子?！?/br>
陸西峰瞇著眼看了一會兒：“室內樂？”

穆康：“嗯?！?/br>
陸西峰：“什么配置？”

穆康：“鋼琴、小提琴、大提琴、雙簧管、C調小號?！?/br>
“用小號少見啊?！标懳鞣逡荒渴械剡^完了全曲，“有幾段solo挺難的?！?/br>
“帶回去練練?！蹦驴嫡f，“過幾天把常用弱音器都帶來，我聽聽聲音效果?！?/br>
陸西峰詫異道：“你拿不定主意？”

“這事兒很重要，得萬無一失?！蹦驴嫡f，“先別跟其他人講，還沒完全寫好?！?/br>
陸西峰火速把譜子收好：“沒問題?！?/br>
穆康揮揮手：“滾吧?！?/br>
陸西峰莫名道：“滾去哪兒？”

“cao?！蹦驴档芍?，“回去練?！?/br>
“這么晚了不練了?！标懳鞣蹇蓱z巴巴地說，“讓我跟林指聊會兒嘛?！?/br>
今日份穆康收獲的不是原本以為的下班版阿衍。視頻里的林衍穿著家居服，端端正正坐在一樓沙發上，畫面亮堂，采光上佳，一看那邊就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陸西峰：“林指好！”

林衍微笑著說：“你好?！?/br>
陸西峰：“林指在家嗎？”

穆康：“提早收工了？”

林衍：“嗯，今天排得挺好?！?/br>
陸西峰興致勃勃地問：“林指在排什么？”

林衍：“西貝柳斯?！?/br>
“交響曲嗎？”陸西峰一下把穆康擠到屏幕邊緣，“我們團只排過和小協?！?/br>
“這倆曲子哪個團沒排過?！蹦驴当粩D得火冒三丈，“你他媽什么時候走？”

陸西峰不滿道：“才說了兩句?！?/br>
穆康：“滾回去吹馬勒五?！?/br>
陸西峰大言不慚地說：“吹膩了?！?/br>
林衍：“……”

“我去上個廁所?！标懳鞣逡还緡Ｅ懒似饋?，朝手機喊道，“林指等我??！”

穆康嘆了口氣，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說：“趕不走?！?/br>
“馬勒五都能吹膩?！绷盅艽蛉さ?，“喝多了嗎？”

“我沒喝，他喝多了?！蹦驴禑o力道，“林指，有招嗎？”

林衍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有?！?/br>
穆康挑挑眉，感興趣地說：“哦？說來聽聽?！?/br>
林衍賣了個關子：“看我的?！?/br>
陸西峰走完腎回來，甫一坐下還沒開口說話，林衍便不動聲色地秀起了驅逐cao作。

“陸西峰?！绷盅躢ao起指揮常用口吻，“問你個問題?！?/br>
陸西峰條件反射般坐直了身體：“好?！?/br>
林衍：“馬勒五最開始的三連音，你是怎么吹的？”

陸西峰：“三吐?！?/br>
“三吐力量不夠?！绷盅芟卣f，“要求要單吐?！?/br>
“我舌頭動不了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