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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體裁依舊是穆康最擅長的賦格,但聲部之間不再有呼應。穆大才子專屬第一主題被用在了e小調,由單簧管的solo引出陳述前情,情緒沉郁,持續十六小節。隨之而來的大管和弦樂層層堆疊,構建出不和諧的刺耳和聲,直擊心靈,震懾了在場所有聽眾。聞所未聞的和聲未被解決,調性頃刻瓦解,穆大才子專屬第二主題由大提琴奏出,出現在升c小調,和第一主題毫無聯系,直接推翻全部前情,轉身跨入新一輪陳述。這輪陳述本該跟隨小號不間斷的三連音,那是穆康對自己的錐心拷問,一遍一遍地嘲諷道:又軟弱又矯情的你,算什么東西?穆大才子漠視尊嚴已久,既軟弱地無法掙脫,又矯情地不愿屈就。他恨不得把過去的自己剁碎掛到城門口喂烏鴉。林衍哪里受得了心上人這般枉顧自尊自我摧殘,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流著淚對他說:我不同意。銅管聲聲不息的三連音,每個音都是單吐,每個音都是重音,就好像穆康每說出一句妄自菲薄的話,林衍都要高聲回答一句:我不同意。沒有一帶而過,沒有渾水摸魚。第二主題仍在低處緩緩流淌,林衍并未否定穆康的沉淪過往,只執著地用音樂表達出指揮家貫徹始終的不反復、不妥協、不退縮。陰陽怪氣的自我嘲諷,硬被林衍演繹成了永不低頭的自我對峙。全曲最后一小節是低音單簧管的長音和弦樂的撥弦,指揮棒點出最后一拍,停在半空,時間霎那靜止,只余一千多名聽眾的心間回聲,在抽象空間里無盡蔓延。仿佛天地間一切造物,都被林衍和穆康心靈交融的深切情感密密包圍。絕望被希望取代,音樂的方向清澈透明,直指朗朗乾坤。穆康想:就像他的眼睛。音樂廳里一片寂靜,眾人先是被作曲家的和聲洗滌了感官,又被指揮家的全情投入悍然釘在了原地。本該沉湎的林衍,成為全場第一個抽離其中的人。他滿頭是汗,有些滴在地上,有些流進眼里,讓他為眼眶的酸澀找了個好借口。這一曲終了,屬于他的夏日美夢也結束了。沉默有罪,我便不再沉默。這份禮物,希望你能喜歡。林衍輕輕嘆了一口氣,眨掉眼角壓不住的一滴淚,率先轉過身面對觀眾席,不懼現場少有的長時間沉默,胸有成竹。他坦然直視黑暗,微微一笑,猶如從天而降的上帝之子一般光耀萬丈。克里斯流淚滿面地捂著嘴;史蒂夫狠狠攥住穆康的肩膀;樂評人A喃喃自語道:“我的上帝啊?!?/br>樂評人B猛地站起來,高聲喊道:“Bravo!”“Bravo——”“Barvo??!”貴賓席里的專家全都站了起來,接連不斷的“Bravo”從前排如潮水般散開,喝彩聲在各個角落絡繹不絕地響起,觀眾一個接一個地起立,所有人都在用力鼓掌。林衍走下指揮臺,欣然向眾人點頭致意,看起來和經歷過的幾百場演出沒什么不同。穆康身處場地中心,耳邊掌聲如雷,四周好多人都在看他。左手邊的克里斯哭得像個孩子,右手邊的史蒂夫正在對樂評人大聲嚷嚷,穆康忽然之間成為了全場第一主角,卻置若罔聞、視而不見。臺上站著他的天下無雙,讓他輾轉反側、目不轉睛,什么狗屁社交禮儀統統都要靠邊站。音樂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化身英雄的林衍,不僅用音樂重塑了穆大才子的自尊,更喚回了他駕輕就熟的放肆與恣意。在愛情面前,演出之前的他有多么卑微如塵,此刻他就有多么固執堅定。只因穆康聽懂了,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呼吸里,都是林衍想對他說的話。永不低頭。一生對峙。今時已不同往日,穆康的后背不再是酒精編織的黃粱一夢。他披星戴月找到林衍,人生從此有了堅實依靠。他手握一份深埋地底、終在秋日破土而出的美好信念,平分秋色、蓬勃生長。穆大才子不通捍格、不辭冰雪、不畏神佛。老子才不管什么阿衍愿不愿意。老子才不管什么配不配得上。老子就是要和他永遠在一起。老子就是要做他的伴侶。只能是他。作者有話說非常謝謝上一章各位小天使扯破喉嚨的尖叫聲,都快不認識“啊”這個字了,希望今天如此粗長的一章能讓寶貝兒們滿意?。à牛? ̄)づ╭?~:CudeDebussy–Noes,L.91,有時候也寫作TroisNoes,三樂章交響作品,德彪西完成于1899年。:CudeDebussy-LaMer,L.109,三樂章交響音畫,德彪西寫于1903-1905年。歌單里放了阿巴多和L團原型合作的。第四十六章本章BGM:德彪西-大海(CudeDebussy-LaMer)___________________下半場的聽得穆康心潮澎湃,蕩漾春情在德彪西的音樂波濤里起起伏伏靠不了岸。他盯著指揮家的背影,仔仔細細盤算了一番,暗自決定這事兒不能拖,必須得盡快出手。音樂會結束后,Afterparty辦在了劇院隔壁的一家酒店。李重遠臨時有事去不了,和穆康在后臺聊了幾句就走了。穆康同克里斯一起步行到宴會廳,一進門就被幾位樂評人攔住了。樂評人A:“穆先生,太了不起了!”樂評人B:“我從沒聽過這樣的和聲,穆先生,你之前真是太低調了!”穆康笑了笑:“謝謝?!?/br>林衍用的完美演繹將穆康捧上神壇,作曲家的國際聲望建立得潮鳴電掣,人氣水漲船高,萬人迷林衍再一次被比了下去。林衍的贖罪計劃完成了大半,和心上人的分別近在咫尺,實在開心不起來。他避開嘈雜人群,掠過幾道愛慕視線,尋了個離穆康挺近、又不惹人注意的角落,一邊看人一邊喝悶酒。送名片的、給電話號碼的、邀曲的、求合作的、敬酒的各色人種把穆康團團圍住,讓心心念念只想和林衍說話的穆大才子不勝其煩。服務員小哥穿著整齊制服,好不容易才逮著機會問穆康要喝什么。穆康想都沒想,脫口道:“曼哈頓?!?/br>他心不在焉地迎來送往了無數陌生人,實際上滿腦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