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rapunctus，穆康突然說：“不太好?！?/br>
林衍：“弦樂還是太優雅了?！?/br>
穆康：“不應該揉弦?！?/br>
林衍：“不揉弦體現不出主題的旋律性?！?/br>
“也對?！蹦驴迪肓讼?，說，“還是別用弦樂?！?/br>
“管風琴當然是最好的?！绷盅苷f，“但是用單純探討復調與對位的手法來表演，觀眾會難以接受?！?/br>
穆康喝了口茶，任性地說：“那就不要表演了，只錄音?！?/br>
“我就是指揮家，怎么能不表演?！绷盅苄χ酒鹕?，“換古爾德？”

“這就對了?！蹦驴狄舱玖似饋?，“做飯了，等著吃吧林三歲?！?/br>
林衍把CD換好，管風琴莊嚴平直的聲音席卷了一樓所有空間。他跟著穆康走到廚房，好奇地問：“我可以看嗎？”

“當然可以了，隨便看?！蹦驴稻砥鹨滦?，“有圍裙嗎？”

林衍翻出一個樣式中性的藍格子圍裙，穆康接過來套好，人渣味兒仿若見光死似的瞬間偃旗息鼓了。

他端起一副要做滿漢全席的派頭，神色自若地報出兩個毫無新意的菜名：“晚上吃土豆燜rou和西紅柿炒蛋?！?/br>
林衍也端著一副嗷嗷待哺的派頭，熱切地說：“好?！?/br>
穆康轉而端出一副教書先生的派頭，耐心地說：“最開始一定是洗米煮飯，米要邊搓邊沖水，洗三遍，注意不能放到電飯煲的內膽里直接洗?！?/br>
他熟練地把米洗凈放進電飯煲，擺好砧板切rou：“然后把需要腌的rou切好腌上?！?/br>
土豆燜rou并不需要刀工，穆康隨意把豬rou和土豆切成滾刀塊：“腌豬rou不要用鹽和醬油，得用蠔油和紹興酒?！?/br>
林衍：“為什么？”

穆康：“這樣煮出來rou才不會老?！?/br>
林衍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的？”

穆康：“我媽說的。

難怪這么吊炸天，原來有大型外掛。

“接下來準備蔥姜蒜和洋蔥，做中餐這些都是必需品，有些用來過油，有些用來起鍋時添香?！蹦驴蛋阉馀乃?，邊剝皮邊說，“和做意大利菜一樣，其實這兩種菜系烹飪思路挺像的?！?/br>
家有良師的穆康就這么一步步邊做邊給林衍講解，從準備食材到下鍋翻炒，從分批放調料到加水開燜。一道土豆燜rou實在不算復雜，林衍看完后深深認為自己可以出師了。

“水開后小火燜半小時左右就可以了?！蹦驴瞪w上鍋蓋，擦了擦手，“明白了嗎？”

林衍自信地說：“明白了?！?/br>
穆康以“孺子可教也”的語氣說：“等二十分鐘再做西紅柿炒蛋，這樣兩道菜就能同時上桌?！?/br>
林衍馬上說：“我會做西紅柿炒蛋?！?/br>
“是嗎？”穆康瞇著眼，“說說你怎么做的?！?/br>
林衍嚴肅地說：“放油，放西紅柿，放蛋液，放鹽，起鍋?！?/br>
穆康：“……”

林衍：“很簡單?！?/br>
“太天真了林三歲?！蹦驴瞪斐鲂揲L食指搖了搖，“先喝口茶，等下向你展示何為真正的西紅柿炒蛋?！?/br>
烹飪課程中場休息十五分鐘。兩人回到沙發上喝茶，聽完了一整張管風琴版，穆康把茶放回茶幾站起身，對林衍說：“來吧?！?/br>
日光從廚房南邊的窗戶透進來，混著溫和的廚房燈光，讓穆康挺直的鼻梁在臉上落下陰影。穆康重新圍好圍裙，單手打了兩個雞蛋：“先打蛋液，一定要打出沫兒?！?/br>
筷子飛速在碗里攪拌，蛋液旋轉，似乎快要溢出來了，干凈的臺面卻顯示出大廚手法老道，實際上一滴都沒漏。

“兩個雞蛋配四個西紅柿，西紅柿去皮切成大塊就行了，不要太碎，盡量別出汁?！蹦驴蛋盐骷t柿切好，開火熱鍋，“油得稍微多一點?！?/br>
林衍不解地問：“和我的準備步驟差不多??？”

“到這里是差不多，接下來就不一樣了?！蹦驴颠叿庞瓦吔忉尩?，“第一步不是放西紅柿，而是煎蛋，看好了?！?/br>
蛋液被全數倒入鍋中，均勻地鋪成蛋餅，接二連三冒出小氣泡，三十秒后，穆康左手拿鍋右手持鏟，變魔術似的把鋪滿整個鍋底的巨大蛋餅翻了個面。

只會給牛排翻面的林三歲驚呆了。

“不要煎太久，一分鐘足夠了?！蹦驴蛋鸭搴玫牡帮灣说奖P子里，“現在才炒西紅柿?！?/br>
幾塊被切得很抽象的西紅柿下鍋，遇油便一陣滋啦作響，穆康隨意地翻了幾下，鄭重地說：“現在是重點了——放糖?！?/br>
他抄起糖罐：“糖得放得和鹽一樣多?！?/br>
林衍一頭霧水：“為什么？不會很甜嗎？”

“不會?！蹦驴捣磐晏墙O了幾下，火速把蛋餅倒進鍋里，“放好糖拌勻后就馬上下蛋餅，用鍋鏟把蛋餅弄碎，再放鹽、一點生抽，翻炒拌勻?！?/br>
“炒兩三分鐘就夠了，出鍋前撒上蔥花?！蹦驴蛋咽Ｏ碌氖[都用掉，出鍋了一份極其漂亮的西紅柿炒蛋，揚聲道，“吃飯了。盛飯吧林三歲?！?/br>
土豆燜rou和西紅柿炒蛋，最平常的中式家常菜，連香蕉人林衍家里都會做。

他從不知道這兩道看起來毫無發揮空間的菜，居然能有這么豐富美妙的味道。

他吃得毫無形象，指揮家的儀態被拋到九霄云外，含糊地說：“我明白為什么你在P國吃不下飯了?！?/br>
穆康邊吃邊暗地里欣賞林衍的吃相：“嗯哼?！?/br>
林衍：“他們也不用非得去找阿姨了啊，你就做得很好了?！?/br>
穆康：“我比我媽還不愛做飯，他們大概也就吃過一次吧?！?/br>
林衍嘆息道：“這也太可惜了?！?/br>
穆康：“一個人不好做，三個人以上就太多了，還是只有我和你兩個人好。

林衍握筷子的手微微一抖。

穆人渣又開始毫無自知之明地撩人了，扔給負隅頑抗的林衍一個措手不及。

“兩個人只用做兩三個菜，不累也不難收拾?！蹦驴敌Σ[瞇地說，“以后我天天做給你吃，怎么樣林三歲？”

作者有話說

賦格的藝術：TheArtofFugue，德文DieKunstderFuge,BWV1080，是巴赫（JohaianBach）的一部未指定樂器的未完成神作，大約在1740年代初期或更早開始創作。

L市在瑞士德語區，但是那邊的人也常說Merci，是瑞士德語的特點，不是BUG哈。

第三十一章

本章BGM：理查德·施特勞斯-唐璜（RichardStrauss-DonJuan）；理查德·施特勞斯-英雄生涯（RichardStrauss-EinHeldenleb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