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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導演頓時有了危機意識:“我的新片呢?”“什么時候需要我跟?”穆康問。“大概十月吧?!毕臉湎肓讼?,“雨季開始時開拍?!?/br>“那時候已經完事兒了?!蹦驴递p快地說,“L團的演出是九月?!?/br>夏樹聞言松了口氣,立刻以“歡送人渣”的口吻說:“祝你一路平安?!?/br>穆康“嗯”了一聲,放下茶對邱黎明說:“來吧?!?/br>演員各自歸位。邱黎明夾好琴,朝鋼琴前的穆康輕輕點頭。兩人一同吸氣,小提琴奏出恬靜旋律,半拍后鋼琴加入伴奏和聲。雖然音樂里仍有調性瓦解的諸多轉折,但總體而言,這首作品是穆大才子專屬的第三主題第一次被運用在大調里。聽眾眼前展開一幅有人、有風、有青草、有遠山的畫卷。小提琴用豐盈的揉弦將情感吟唱得生動優美,鋼琴一次次制造沖突,又一次次被弦樂的綿延安撫,二者時而遠離、時而交融,就像一個人不停地與另一個人分道揚鑣,又在下一個轉角重新握手言和。全曲結束在一個意味深長、又仿佛充滿希望的大三和弦。邱黎明和穆康對視,都捕捉到了對方眼中滌凈靈魂的無上愉悅。外行人夏導演被這場在他看來是毫無征兆、憑空而成的精彩表演驚呆了。明明之前練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幾位聽眾瘋狂鼓掌,陸西峰大喊道:“太他媽好聽了?!?/br>管小小急切地問:“什么時候給我寫歌?”夏樹慶幸地說:“多虧小小把你介紹給我了?!?/br>邱黎明放下琴,和管嘯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邱首席還沒從音樂帶來的極端快感中抽離,一言不發轉背去松弓收琴。管嘯起身把茶遞給穆康,直直盯著他,惡狠狠地說:“求求你了,趕快滾去瑞士?!?/br>第二十八章穆康在四月中旬完成了。這次提前得挺多,他拿不準該不該直接發給客戶,只能打電話同王俊峰確認。提早了一個多月完稿,在穆康多年拖稿生涯中絕對稱得上是神跡了。王俊峰在電話那頭安靜了足足一分鐘,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么?”穆康重復道:“地道戰寫完了?!?/br>王俊峰:“現在才……剛四月啊?!?/br>穆康:“嗯?!?/br>王俊峰:“你逗我吧?”穆康冷冷地說:“沒逗你?!?/br>“啊,那好吧?!蓖蹩》鍓粲嗡频恼f,“我想想?!?/br>穆康不耐煩地問:“要想多久?”王經紀人吃驚歸吃驚,回過神來后工作還是拿得很穩,馬上說:“還是按你平常的完稿速度發,先留著,別又刪了啊?!?/br>穆康:“知道了,我就留在工作室的電腦里,到時候你幫我發吧?!?/br>王俊峰:“怎么要我發?”穆康:“我大后天就走了?!?/br>王俊峰接二連三地受到了驚嚇:“???走了?”穆康:“去瑞士?!?/br>王俊峰:“旅游?”穆康石破天驚地說:“工作,去半年左右吧?!?/br>王俊峰:“……”“有事直接微信聯系?!蹦驴底灶欁缘赝抡f,“我在瑞士一樣可以接作曲的工作,別排太多?!?/br>這貨并不是在友好地征詢王經紀人的意見,而是在禮貌地對合作伙伴發出例行通知。王俊峰腦子還沒轉過來,愣愣地問:“什么工作要去瑞士?”“給一個樂團寫曲子?!蹦驴递p描淡寫地說,“就是EvanLin的L團?!?/br>王俊峰:“……哦?!?/br>他總算回過味兒了,一驚一乍的心好像過勞死了似的靜如死水。沒什么,王俊峰自我安慰道,反正穆康一直都是這德行。他跟上穆康的思路,懷疑地問:“你就是EvanLin說的那個……最好的作曲家?”穆康心想這不明擺著嗎,平靜地說:“嗯哼?!?/br>王經紀人終于恍然大悟。他雖然看了EvanLin的訪談視頻,但完全不知道那段看起來很唬人的鋼琴彈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兒,也壓根沒聽出來和蘇青的“借鑒”有什么關系。一言以蔽之,蘇青事件的后半段,王俊峰其實一直旁觀得稀里糊涂如墜五里云霧。他頓覺壓力陡增,心想這工作內容升級得也太迅猛了,直接奔著滿級去的節奏啊,以后我還怎么給他接普通的配樂活兒?穆康又說:“電視劇和音樂節目暫時別接了,電影的話可以發給我看看?!?/br>栽了幾年的搖錢樹眼看就要被移植了,王俊峰垂死掙扎道:“為什么非要去瑞士寫?”“找靈感?!蹦驴抵苯亓水數卣f,“并且我得和他一起,才能寫出更好的音樂?!?/br>王俊峰:“EvanLin?”穆康:“嗯?!?/br>王俊峰想到那位帥氣自信風度翩翩的指揮家,又想起那句擲地有聲的“Heisthebest”,意識到自己這輪鐵定是毫無勝算了。“好吧?!蓖蹩》鍩o奈道,又賊心不死地問,“什么時候回?”“九十月份吧?!蹦驴嫡f。王俊峰心道還好還好,不是再也不回來了就好。他恢復了往常的細致入微,體貼地問:“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簽證呢?”穆康干脆地說:“都弄好了,那就這樣吧,再聯系,拜拜?!?/br>王俊峰扭扭捏捏地還想再說:“那……”聽筒傳來忙音,電話無情地掛斷了。王俊峰:“……”穆康之前已經把行李和必須的工作用品都打包寄去了林衍給的地址,出發去機場時便輕裝上陣,只推了一個普通24寸行李箱。辦好登機手續,他溜到外面享受長途飛行前的珍貴一煙,煙是那條軟裝中華里的最后一包,此刻放煙的柜子已然空空如也。就好像那個盛放著糟心過去的靈魂一樣,此刻也空空如也,煥然一新。人生變化莫測,禍福難料。兩個月前穆康從P國回來時,曾在天寒地凍中惆悵不已,不知下一次見林衍該是何年何月。誰知時間沒過去多久,春寒甫盡之時,穆康就要飛去瑞士找他的阿衍了。看似不可思議,其實事情的形勢一如既往,變的是穆康自己而已。氣溫已經開始回升,黎明寒風里夾雜著早春的清新氣息,柔軟舒適,再也不需點煙的人佝著背抵擋。穆康穿一身米色風衣,深深吸了口煙,眼角滌蕩心滿意足,風卷起風衣下擺和額邊的發,即使衣角微皺也遮蓋不了他周身凌冽又迷人的氣質。像個……亟待開屏的孔雀。幾個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小姑娘推著行李經過穆康,三言兩語地嘀咕:“好帥啊,是明星嗎?”“是模特吧?”“怎么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