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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她漂浮在由上而下貫穿了整座閣樓的立柱里,側耳傾聽了半晌,突然擺動著纖細的雙腿向上游。傍晚的夕陽透過窗欞留下深深淺淺的光斑,她穿過充滿立柱的金黃色液體,停留六角閣樓的頂層。那是一間少女的閨房。殷紅的窗簾被束在兩側,曖昧的夕陽越過窗欞落在紅木漆成的書桌上。少女漂浮在封閉的立柱中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將手貼在陽光落下的地方。她明明只能碰到冰冷的立柱表層,卻像是握住了書桌上的筆一般,揮動著手臂書寫著什么。“想出去嗎?”有人問道。少女顫抖著收回手指,踩著金黃的水波后退著撞上立柱的另一側。驚擾她的不速之客從屋外翻了進來,踩上書桌上的斜陽,眼睛里含著細碎的暖光。“想出去嗎?”他笑著跳下書桌,三兩步走向囚禁少女的立柱。年幼的機械少女倉惶閃躲著,她試圖順著來時的路回到屬于自己的地下宮殿,卻忍不住留戀夕陽的柔光。她在通道和不速之客間來回張望,殷紅的眸子里滾出淚水,就像個驚慌失措的“人類”一樣。男人忍不住笑出聲。他抬起手,將手掌貼上少女方才落下的地方,細微的電流穿透他的手套爬進他的神經,就像無數只細小的蟲子鉆進了他的心臟。“想出去嗎?”他沒有理會心臟的抽痛,再度詢問道。少女沒有回答。她停下了慌亂的舉動,安靜地漂浮在金黃色的液體中,雪白的長裙就像是脆弱的魚尾,擺動著,將她送到男人眼前。男人看見了她的眼睛。那雙無機質的眸子仿佛一塊溫潤的琥珀,盈盈地盛滿了夕陽的茜色,可男人知道這雙眸子里藏著整座中央城的數據信息,這孩子被賦予了“eve”的名字,她是中央城的“心臟”,比琥珀要昂貴得多。他低聲笑起來,不再重復單調的詢問,而是側開身,讓出身后的景色。“喜歡嗎?”他問道,“你剛剛在想什么?”星星點點的柔陽落進eve的殷紅的眸子,她將雙手貼在身前的立柱上,抬頭眺望著窗欞外狹小的世界。她不再看向男人,薄唇輕啟,聲音漫過周身的液體介質直達地底的處理器,而后滲透整座城市的網絡,精準地找到了男人的信號源。凌亂的光點溢出男人手腕上的移動終端,在夕陽的余暉里,具象出一串奇怪的數字。96:42:57:那是一串倒計時。……“這些數字代表什么?”距離18:00還有6分鐘時候,中央城的商業街里,許景琛正蹲在地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士兵玩偶。大約二十分鐘前,17:45左右的時候,這個小東西在案發現場發出了一陣詭異的尖笑,不僅像個鬼娃娃一樣崩掉了自己的腦袋,還從脖頸之類的地方涌出了大量殷紅的數據流。那些刻意模仿成血液的數據流看得人胃里一陣翻涌,而后悄無聲息地凝結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塊虛擬光屏,上面寫著97:00:00。現在已經變成了96:51:03。許景琛一邊研究著玩偶脖子里冒出的倒計時,一邊像轉鐵膽一樣擺弄著它掉在地上的腦袋,間或打開移動終端計算時間,仿佛發現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你說會不會這倒計時一結束,地球有個人就平地炸成了一朵煙花,”許景琛問,“或者更慘一點,這是世界末日來臨的喪鐘,一旦歸零,我們都會原地爆炸?!?/br>梁胖子聽得直擦汗,總覺得自己危在旦夕命懸一線,他干巴巴地回著:“不會吧”,就看到許景琛一個興起,順手拔了士兵玩偶手里的劍。一股寒流竄上梁胖子的背脊,他仿佛聽到自己靈魂深處有個人正高聲尖叫。“你他媽能不能不要手賤啊啊啊啊啊啊?。。。。。。。。?!”我說出來了?!刺耳的尖叫灌入耳膜,梁胖子被震得一踉蹌,還以為是自己嘴上沒把門,嚇得漏了氣。沒想到一扭頭,許景琛正目光沉沉地看向玩具店外,他眼睛也不亮了,唇角也不笑了,整個人籠在火場廢墟里,沉默得就像一具雕像。漫天夕陽如血,梁胖子順著許景琛的視線向外望,一身白大褂的老爺子正舉著拐杖站在門口,指著許景琛嗷嗷大叫。“放下放下放下!你知道那是多珍貴的研究素材嗎?!能不能找到線索全靠它了!你這小王八羔子你給爺爺把東西放下!”畫面太美,有點不敢看。梁胖子打了個哆嗦,抖著腿還沒退上兩步,就被許景琛一個目光定在了原地。“梁警官,”許景琛笑如三月春風。他站起來,捏著那把玩具小劍,惡作劇似的拋了一下,而后攥在手心里,“這位是……”梁胖子這才回過神來,案發現場都拉著警戒線呢,這老大爺誰???穿著制服的警衛人員還背對著玩具店站在門口,明黃色的警戒線從懸浮在半空中的城市監控里射出,三兩下就將事發地點裹成了盤絲洞。梁胖子正了正警帽,踩著一地破爛殘骸邊走邊醞釀,直到雙腳在老大爺面前站定,才從圓潤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假笑。他的肥rou把眼睛擠得都瞇成了一條線,聲線油膩得令人條件反射地作嘔。他說:“大爺啊,咱們這是危險區域,您瞧這警戒線都拉著呢,要不我們先去外邊聊聊?”老爺子瞟都沒瞟他一眼,一雙眸子死死地鎖在許景琛手上。梁胖子在褲子上蹭了蹭手汗,挪著肥碩的肚子擋住了老大爺探照燈似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先來一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聲情并茂地誦讀居委會大媽的勸說三連。然而沒想到甫一抬頭,卻瞧見警戒線外面站了個小姑娘。那小姑娘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盤靚條順,前凸后翹,黑亮的短發正垂在肩上方一晃一晃。梁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梗著脖子咽了口唾沫。豈料警戒線外的姑娘對視線的敏銳度高得驚人,梁州這邊還沒砸吧出味,那邊已經被人家抓了個正著。警戒線外的小姑娘愣了一下,扭頭對他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傍晚夕陽殷紅如火,英姿颯爽的小姑娘站得筆直,一身制服白得反光,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梨渦。梁胖子被美色晃了一瞬,再定睛一看,得,沒戲了,這姑娘是科學院的。說是科學院其實也不太對,人家姑娘確確實實是肩上帶星的編制兵,不是什么門口杵著的臨時工。新紀元初期職位調動,梁胖子隱約記得是有那么一隊牛逼轟轟的領導干部被塞進了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