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
后環過我的脖子把我的腦袋壓進他的肩窩,他微熱的手心隔著薄薄的帽子貼在我的后頸上,就像是抓住了我的軟肋,握住了我的心臟。這一路我跑得頭暈目眩,如今所有的恐懼都煙消云散。我埋進他的肩窩貼著他的脖頸,牙齒扣在下唇上,嘗到齒縫間下唇上傳來的血腥。我想起了那天傍晚譚笑說過的話。她坐在椅子上,濕透的褲子貼著枯瘦的雙腿,她哭著問我的指導員:“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我的指導員點了點頭。她問:“可不可以永遠都不離開我?”我的指導員點了點頭。他們像結婚一樣交換了誓言,在凄冽的暴雨聲中相擁,我的指導員像如今抱著我一樣溫柔地抱著那個女孩,他說:“可以?!?/br>“我永遠都不離開你?!?/br>……印桐頓了頓,他翻過單薄的日記紙,順著干凈而整齊的墨跡,找到了日記的主人留下的一行小字。他仿佛能看見那個孩子安靜地坐在臺燈的光暈里,他背對著他,后背緊繃著,依稀可見瘦削的蝴蝶骨。他聽到鋼筆尖落在紙張上的“沙沙”聲,少年一筆一劃地寫道。……那我呢?我應該去哪里?第21章.表演一個人要多武斷,才能在瞬間墜入愛河?我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指導員的同意是出自內心,哪怕心底里有個聲音不斷地重復著:“你根本就不清楚他們的過去?!?/br>我無法接受譚笑。也許我誰都接受不了。然而我并沒有打斷這場告白,我沒理由對指導員的選擇說三道四,我甚至還應該違心地祝福他戀愛順利。我應該祝福他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對不起。哪怕譚笑已經把自己的腦袋砸了個窟窿,我依舊對那場告白耿耿于懷。她就像一顆炸彈般突然闖入我的世界,她搶走了我的指導員,還惡作劇般地拉開了保險栓。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這里的每個人都懷抱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緘默著處處如履薄冰,卻將我推進眾矢之的。我該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對的?沒有答案。我站在醫院的大廳里,枕著指導員的肩窩,只覺得渾身發涼。校醫院新刷的白墻冷得嚇人,穿堂風呼嘯著穿過空曠的大廳,指導員隔著帽子一下下安撫著我的后頸,他停頓了許久,才輕聲問道:“你怎么來了?”我試圖說些什么,然而千言萬語在梗在喉嚨里就像一塊烙鐵,燙得我舌尖發顫甚至吐不出一個單音。我忍不住收緊手臂,卻又猶豫著離開他的懷抱,我站在原地看著他那雙干凈的眼睛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我聽到指導員嘆了口氣。他拉著我的手,溫熱的手心包裹著我冰涼的指尖,我這才注意到他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困倦,他像是許久未曾睡過了,眼瞼上一片青黑。“我想見你,”我聽到自己說,“我想見你,我不知道”電梯的提示音打斷了我的話。指導員瞬間松開了我的手,他背過身去,甚至將我擋在了身后。銀白色的電梯門向兩邊劃開,年輕的護士小姐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出來,她身后兩個穿著白色軍裝的男人正提著醫院的冷藏箱,壓低的帽檐下是一雙冷冽的眸子。我認得那身軍裝,他們是科學院的人。護士小姐將他們送出醫院大門,而后轉身沖指導員笑著打了個招呼,她說:“我還以為你剛剛就回去了。這是誰,你們班的學生?”指導員沒有回頭,他甚至向前走了半步,擋住了對方的視線:“還不是,他才剛入學,現在還由我看著?!?/br>“剛入學?”護士小姐說,“那應該是這回替補上來的孩子?”指導員搖了搖頭:“不清楚,我還沒接到通知?!?/br>護士小姐不說話了,她像是突然失去了興趣,撇了撇嘴走回了電梯間。指導員背對著我背脊崩得筆直,一直到電梯上提示數字開始變幻后,才松了口氣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他想說什么,卻終究沒有開口。我跟著指導員走出醫院,穿過小樹林站在cao場中央,枯黃的樹葉在他腳下嘎吱作響,帶來深秋鋪天蓋地的寒氣。他沒有說話,拉著我的手柔軟而溫暖,我跟著他走過空無一人的cao場走向還在上課的教學樓,卻忍不住停下步伐,站在積滿落葉的跑道上。我意識到自己必須要說些什么。我垂著眸子看著地面,聽到風中傳來指導員細微的嘆息,我想他的視線一定落在我身上,那雙眸子里藏著一塊火石,燙得我無法與之相對。他沒有說話,也許是在等我開口,我們之間總有一個人要坦白,關于這所學校,關于董天天的那番話,關于死去的譚笑,甚至關于剛才那位護士小姐。于是我張開嘴,吞咽了一口深秋的冷風。“你們昨天晚上說了什么?”指導員打斷了我沒說出口的話,他拉著我一邊踢開凌亂的落葉,一邊沿著跑道的軌跡向前走,“我早上起來的時候收到了譚笑的郵件,她發了張圖片給我,說是校園監控抓住了你夜訪教學樓。我本來想找你談談你的夢游經歷,結果先被科學院的老爺子們抓了壯丁,他們告訴我譚笑昨天傍晚一個想不開把自己的腦袋懟了個窟窿,監控拍到她獨自在屋頂上待了很長時間,問我最近有沒有觀察到什么異常?!?/br>“我說有,譚笑這小丫頭一直都挺異常的?!?/br>“然后班里那幾位小朋友接連倒地,我就又被叫去做了心理測試。好不容易折騰完,一出門就撞見你濕漉漉地沖了進來,”接待員轉過身,與輕快的語調截然不同的沉重視線停留在我身上,他像是累了,眼底泛著淺淺的血絲,“你和譚笑昨天晚上說了什么?”他又問了一遍。我不自覺地別開視線。由指導員中斷的散步再度由我開啟,我拉著他的手踩上布滿枯葉的殷紅跑道,聽著腳下細碎的雜音,就像走回了昨天夜里。那是個荒誕的夜晚。我在傍晚放學的時候發現了夾在書里的紙條,而后在指導員睡著后離開了宿舍樓,一切同紙條中描述的那般簡單,我輕而易舉地避開保安的巡邏路線,成功推開了博聞樓的鐵閘門。我摸黑找到了半開的樓梯間,按照紙條中寫下的位置找到了消防栓后面的手電筒。狹長的走廊里一片漆黑,我想起指導員說過,今天是陰天。空蕩蕩的樓梯間里只有我沉重的腳步聲,手電筒明亮的光圈落在冰冷的臺階上,只能圈出一小塊干凈的地面。我數著樓梯的階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