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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招呼:“我不知道安祈什么時候會來,但他今天估計不會缺席?!?/br>隔天一封的信都為了進門票提前了,安祈要是不來,他估計還會覺得奇怪。隊伍里的小姑娘們發出戲謔的歡呼聲,幾個湊熱的孩子也跟著有樣學樣,嗷嗷亂叫著蹦來跳去。店里一時間鬧成一團,吵得印桐甚至聽不見客人的點餐,不過餐飲類的服務行業一般都是這個樣子,折騰成游樂場幾乎是家常便飯。只要沒人大哭大鬧吵架掀桌子,他就能遵守“顧客是上帝”的服務宗旨。不過他今天的狀態確實不大好。也許是因為Christie大清早的mcall,也許是因為昨天回家時淋了雨,印桐從早上起來就感到了一陣陣頭痛,仿佛有個小妖精正在往他太陽xue上砸釘子。這會一吵起來效果更是明顯,他幾乎能感覺到一陣陣暈眩在他的意識里抽幀,鐳射般的花紋在他的視野內炸開,就像手指落在光屏上的地方被埋下了一個個炸彈。噼里啪啦炸得不亦樂乎。“就要兩杯檸檬水對嗎?”他仔細辨別著菜單上的文字,努力維持著自己岌岌可危的好脾氣。吧臺對面高中生模樣的小姑娘局促地點了點頭,確認過訂單后和櫥窗邊的好友打了個招呼,向對方跑了幾步,卻又慌慌張張地趕了回來。“還需要什么嗎?”印桐問。小姑娘搖了搖頭,她半張臉都埋在圍巾里,游弋著視線露出一副赧然的神情:“小印先生是不是不舒服,”她一邊問著,一邊用露出袖子的手指點了點太陽xue,“我看到您一直皺著眉,好像頭疼的樣子?!?/br>“稍微有一點,”印桐禮貌地笑了笑,“昨天傍晚下了雨,回家的時候沒帶傘,可能感冒了?!?/br>“我也是!”小姑娘紅著臉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她一邊翻找著貼身的小包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著“最近的天氣真是太糟糕了”,小巧的手指在包里的小物件中來回穿梭,帶得化妝鏡和口紅撞出清脆的聲音。“我帶了感冒藥,我記得還有一板的,為什么找不到了?”印桐尚未來得及想出推辭的話,便被一陣雜亂的掉落聲打斷了思緒,小姑娘包里細碎的東西噼里啪啦地掉了出來,連帶著她要找的那板藥,一同擁抱了木地板。印桐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他繞過吧臺,蹲在地上任勞任怨地撿東西。包裝完好的膠囊掉落在化妝鏡旁,小巧的鏡子已經碎了,裂開的鏡面映出一張熟悉的臉。那是個溫婉的女人。她柔軟的黑發松松地綁在一側,柳葉眉下是一雙剪水的秋瞳,羊脂玉般的臉頰上泛著健康的紅暈,唇角輕勾著,好似暈開了一抹惑人的朱砂。她的眼睛彎著,含著笑,無機質的瞳孔像是瑩潤的琉璃。她安靜地看著印桐方向,像是透過這個熟悉的身軀,看向某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她的薄唇輕啟露出皓白的貝齒,上下開合勾勒出一個熟悉的字眼。【“桐桐?!薄?/br>“小印先生?”截然不同的聲線揮散了眼前的幻象,印桐一把抓住晃動的手,驀地看清了小姑娘通紅的臉。化妝鏡和膠囊還握在他手心,眼前的少女也依舊是那副陌生的模樣,客人們的哄笑聲像是水壺中沸騰的氣泡,一股腦地灌進印桐的耳畔。他松開手,露出一個滿含歉意的微笑。“抱歉,”他扯著唇角笑了笑,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僵硬,“藥我收下了,鏡子碎了,我會買一個新的給你?!?/br>漲紅了臉的小姑娘胡亂地點著頭,排隊的人們哄笑著打趣,羞得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沖去了朋友身邊。印桐揉著太陽xue站起身,他的視野還有些晃,卻隱約能辨析出眼前的一切依舊是往常(日常)的模樣。面前的小情侶討論著奶茶和甜點的款式,隊伍中的老奶奶正笑瞇瞇地直播排隊的盛況,年幼的孩子踮著腳去咬家長手里的棉花糖。陽光明媚而溫暖,穿過街道兩旁由電子光粒模擬出的行道樹,落下大片柔和的微光。街對面的商場門口依舊圍了一大群青少年,光屏上箱庭online的廣告還在循環播放。印桐看到黑色的懸浮車停在馬路對面的臨時車位上,兩個身穿軍裝的人拉開了后車門,露出座位上的年輕人漂亮的臉龐。他看見對方那雙煙灰色的眸子,灰蒙蒙的,像是暴雨前的陰天一樣。“小老板?”吧臺前的客人叫了他的名字,印桐回過神,確定了光屏上的訂單信息。排在隊伍末尾的客人注意到了安祈的到來,人群漸漸sao動起來,低聲驚呼和竊竊私語在甜品屋里擠作一團,聒噪得就像沸騰的開水。印桐沒有抬頭,嘈雜聲毫不留情地撞擊著他的太陽xue,余光中的景色漸次染上夕陽的紅暈,他意識到有什么要開始了,在噩夢之后,在頭疼之后。他將再次迎來無法逃離的幻覺。他早該想到的,接連不斷的頭疼并不是什么感冒的后遺癥。他看到不遠處殘陽猶如被打翻的雞尾酒,爭先恐后地漫進冰冷的玻璃窗。櫥窗里的毛絨玩具已經不再是白天里那副可愛的模樣,它們卷曲的絨毛被染上深紅色的血痂,柔軟的肚子被剪開,露出里面烏黑的絮狀物。店里的桌椅變成殘破的碎片,凌亂的木屑還在被人肆意啃咬。方才還高聲談笑的客人們低垂著頭,從喉嚨里吐出嘶啞的氣音,他們搖晃著,像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茍延殘喘。冗長的隊伍橫陳在印桐眼前,它就像一條瀕死的長蛇,艱難地蠕動著尋找果腹的食物。而后站在蛇頭的客人,搖晃著腐爛的腦袋,抬起它空洞的眼眶,緩慢地對上了印桐的眼睛。第11章.幻覺所謂的“頭痛”根本就不是感冒帶來的,印桐想,這分明是幻覺產生的前兆。茜色的光暈里,他看見了一張腐爛的臉。吧臺前的客人緩慢地抬起頭,嘶啞的聲音磨過砂礫般干澀的喉嚨,帶著一股腐爛的惡臭。他的臉色發灰,皮膚已經沒有了正常人鮮活的血色,一只發黃的眼球艱難地對上印桐的眼睛,另一邊的眼眶里空蕩蕩的,眼瞼上還黏著干涸的黑血。“就……要這些……”它緩慢地吐出單調的字音,抬手點了點印桐的光屏。它枯瘦的指尖腐爛發黑,骯臟的rou屑里依稀可見嶙峋的白骨,污濁的粘液順著他的胳膊濺在灰蒙蒙的吧臺上,留下一灘黏膩的黑水。“就要……這些了……”客人蒼白的皮膚扯動著,臉部下方裂開一條僵硬的弧線。他像是在笑。印桐收起漂浮在半空中的光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