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04
稿子?難道崔先生還會畫……畫……”對了,他是會畫畫。他在遷安寫的那些農事文章里就配了圖,進宮后還畫過幾幅,畫得栩栩如生的,果然跟居安齋的連環畫風格一致。只是畫人與畫物的手法不盡相同,并不是能畫出花草就能畫出人物的,崔學士從不曾說過自己會畫人像,他也不曾往那里想過。天子憶起舊事,微微點頭。高公公便道:“崔學士畫功精湛,非他人所能及,只是年少時被人傳了些流言,一向不敢展露出來。陛下不信,可以把先皇當年收著的兩幅神仙賀壽圖取來一觀——那就是崔學士畫的,只是托了別人的名字罷了?!?/br>只一說起先皇的神仙圖,天子立刻就想到了仿如真正神仙宮闕的。里面的神仙衣著狀貌各異,仙氣飄飄、神彩斐然,與尋常的神仙畫都不相同,反倒像是個真正見過天上宴會的人,將那一段場面精描入畫。若那是崔先生畫的……那就難怪國丈愛說他有神仙遇合了!畫中神仙的姿容氣度,那些仿畫的哪里仿得到萬一!天子心中波蕩,立刻叫人取畫來看。等著人回來的工夫,也順便關切地問了一句:“當時崔先生被傳的,就是那個崔美人的流言么?這是何人傳出來的,實在可惡?!?/br>高公公也替他喊冤:“可不是么!那時崔學士才十四五歲,人生得又文弱俊俏,鄉里先有崔美人這么個香艷流言傳出來,他還敢畫畫兒么?就是怕叫人看見了,把他和崔美人拉扯到一起……”天子震怒道:“這是何等輕薄,竟編派一個圣人門生作什么崔美人!難怪郭、湯幾位卿家替崔先生辯白時只說愿擔保他清白,不說別的,原來是有這樣的流言污人,他們不忍說出來吧!這么比起來,這些編排他與人有私的,都比那等惡毒謠言強些……”高公公張口結舌,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但弘治天子已命人擬旨申斥都察院,責問他們聽了不利朝中大臣的流言為何不早上奏,遣人平息此事,反而捕風捉影,上本彈劾朝臣。華昶所奏不實、彈劾過當,降調南京,別任工部員外郎;那居安齋的案子不必審了,也別叫崔燮上表自辯,自揭瘡疤了,且就到這里吧。口諭要先要送到制敕房由中書舍人擬旨,再送給閣老們審察,閣老有封駁之權,不駁的才能發下去。這道旨意送至內閣,李老師一見便大喜,笑問內侍:“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圣裁明斷,臣代崔燮謝恩了?!?/br>那內官神色復雜地說:“閣老回去安慰崔學士幾句吧。他當初受委屈了,皇爺都知道了,叫他只管安心畫畫兒,皇爺對外頭那些流言是一句也不信的?!?/br>怎么又扯上他會畫畫兒的事了?劉、李、謝閣老三閣老都有些奇怪,程學士則是第一次聽說此事,訝然道:“和衷也會畫畫?學的哪一派?這倒不曾見過,以后得叫他畫一幅來看看?!?/br>就學的崔美人派。李學士一時想不起唐伯虎給那流派起的什么新名字,便說:“就是京里時興的那個,居安齋那一派?!?/br>程學士啊了一聲,順口答道:“就是那個崔美人派……”他忽然覺著有什么不對,抿了抿嘴,咽下了后面的話。那名傳旨內侍也大有深意地看著他,搖搖頭道:“程閣老日后也莫再提這三個字了,這名號實在太輕薄,損傷人名聲,皇爺看不過去,才要叫都察院嚴查呢?!?/br>這太監說話輕緩,聲音壓得略低,像是怕叫別人聽見。程敏政的心跳也像叫一只手輕輕攥著,跳得不敢太用力,呼吸也不敢太用力,目光一點點挪到李東陽臉上。李閣老眼神滄桑,臉上一片空白。還是劉首輔有決斷,當即請內侍盡快將這道圣諭發至都察院,叫他們莫再查辦崔燮經商一事。然而這道奏折來得終究晚了些,顧御史查清帳目后,便命人請崔燮到都察院過堂。崔燮這些日子已經徹底看淡仕途,也稱量了哪個流言傷害更大,索性帶著個柳木衣箱,乘車到了都察院外,下了車自己扛著箱子大步進去,當著眾人的面把箱子扔到地上。咣地一聲,塵土飛濺,都察院二堂的門檻都震得微微顫動,顧御史與院中的御史、給事中的心尖也微微顫動,偷眼看著這位突然變成大力士的崔學士。他不只是力氣變了,連態度都變了,不再是那個與人為善的溫柔學士。顧御史升堂后,他便將那個差役都抬不動的箱子打開,一手負在背后,彎下腰拿起一摞稿紙,淡淡地說:“大人不是問我怎會得居安齋那么多銀子?這便是原因,這些草稿都是我配合作者們的文稿畫出來的,這里有草圖、有精細的圖,但每一本都是我先定下畫面布局,才交由別人細化的?!?/br>他抬手叫人來拿走那稿子,淡淡道:“呈給顧大人。大人看看我這寫照派的手稿,值不值得這么多潤筆?!?/br>顧潛接過畫稿,一眼就認出了是上個月剛出的。這本是描好的線稿,紙上隱約顯出淡淡的鉛筆線條,半藏在墨線后,偶爾露出一點,并不顯眼,反而顯得線條更靈動,更富變化。顧潛是懂畫之人,不禁喝彩道:“好!這才真得了崔美人的精髓!”崔燮心猛地跳快了幾拍,在堂下重重冷哼一聲:“什么崔美人?這是翰林編修唐寅定史的新派別,叫作寫照派!”顧潛微愣,崔燮卻朝宮城方向拱了拱手,朗聲問道:“陛下向日已斥責了給事中華昶不該聽信流言,將我與什么崔氏扯上干系,顧大人這是要明知故犯,壞我的名聲?”☆、請假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是主筆,不是拿了畫匠描的圖充數,崔燮當場要來紙筆,畫了一幅王(關)窈(芝)娘(琳)的小照。畢竟是錦衣衛系列的看板娘,雖然沒像畫安千戶畫的那么多,但也是十分熟練,不用打稿。崔燮只用毛筆勾勒線條,涂布墨色,淡淡暄染陰影……不加艷彩,畫出來的已是足以移人的尤物。他吹了吹畫紙,抬眼看向顧潛:“顧大人,我這幅畫可以證明自己是居安齋佚名畫手了么?能證明我這箱稿子值些潤筆么?”能。顧潛不必細看,只看他畫的肩和手就能辨別出不同。別人仿畫的,肩膀多帶些美人肩的秀氣,十指尖尖,有如玉筍;只有他家的美人肩背筆挺,指尖微嫌鈍圓,手畫得又長又大,更近似真人。哪怕學他家學得像的,畫仕女身材和手時也總難免帶些舊畫法的影子,只有居安齋的真畫才全然不求纖巧、只要逼真。原來崔美人圖的斷句是崔·美人圖,而不是崔美人·圖。原來崔美人是個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