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燮攬著謝瑛,免得他碰著了畫紙,試探著告訴他一點自己知道的歷史:“我說了是以后的事,又不是光咱們倆以后的事——守仁賢弟以后是要名留青史的人,我趁他少年時多畫兩張,等他出名了就刊印出來,給他流傳到后世去?!?/br>謝瑛聽著他略帶孩子氣的說法,不禁輕笑出聲,也不計較他畫王守仁還是王項禎了,笑著說:“我也知道以后的事,我知道崔燮賢弟以后是要名留青史的人,你何不給自己多留幾幅畫?”崔燮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我又不是……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就是知道,守仁賢弟、我恩師李學士、謝學士、楊侍講他們將來是要流芳千古的名士,我卻只是千古之下……”他摸著謝瑛的臉,在無邊黑暗之中,因為看不到他的神情,鼓起一點微弱的勇氣:“我只是千古之下一個普通學生,意外而死,死而復生到了成化朝,遇見謝兄你、遇見那些千古名臣……”他明知道說出這些話,可能就會被謝瑛當作游魂野鬼,甚至招他厭棄,可還是想說。這些年他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努力裝作大明原裝人口,如履薄冰地過了十年多,心很累了。而且他在這邊過的時間越長,前世的記憶越淡薄,若真再過幾十年,到他退休時,就是他還想跟謝瑛交待自己的來歷,他還能想起來多少二十一世紀的事?而且那時候謝瑛若嫌他是鬼魂奪舍的,想要跟他分開,一輩子也都搭進去了?,F在至少還不算太晚……他每說一個字都想停下,想吞回自己說過的話,可唇舌卻在黑暗中連綿不斷地翕動,將自己乏善可陳的前世、緊張壓抑的今生都告訴了謝瑛。他的手里和額頭、發間都浸滿了冷汗,心跳得極快,等待著謝瑛的答復。漫長窒息的沉默后,他聽到謝瑛問道:“你復生在這個崔燮身上后,是身被重創、傷病交作、幾乎瀕死,遇到我之后才由我送來的醫官治好的?”崔燮點了點頭,意識到他看不見,又出聲答道:“是啊?!?/br>他的聲音也有些干澀,說話時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謝瑛又問:“這么說你和令、和崔榷一家全無關系,只是出于道義良知才孝養老人,撫育幼弟的?論及親厚,我才是你第一個親愛的人?”崔燮不知他是夸自己還是什么意思,輕輕地“嗯”了一聲。謝瑛忽然笑了一聲,隱約帶著幾分兇狠之意說道:“幸虧你是今天才跟我說這些,而不是在我剛對你有意的時候說?!?/br>若是早說,肯定早把人嚇跑了吧?謝瑛既用這個“幸虧”,意思是不是說可以不管他是什么來路,只重視他這個人了?崔燮長長地吐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身上一片濕冷。剛叫了聲“謝兄”,想再多解釋幾句,腰間忽然一沉,就被謝瑛狠狠吻住,幾乎要揉進懷里。謝瑛倒還記著“守仁格竹”的大作擱在桌子上,并沒直接把崔燮推上去,而是圈著他的腿將人抱起來,扔到旁邊羅漢床上,按著他的肩膀,壓抑著滿腔翻滾的情緒說:“幸虧你直到今天才告訴我你的身世,不然我那時難保要把你擄回家養著,不叫你再見著這些人了!”第253章難怪他多少年不行一次的善心,見了崔燮沒來由地就行了。那時候他只以為是這少年生的可憐,又幫他擋住了徐祖師外逃,撩動了他的善念,現在想來,倒不光是為那些。因為這個人就是上天專為他送來的,特特地生在那個時候,又那么恰好的遇見他。這是天定的緣份,他怎么能不愛?謝瑛支起身子,揉著崔燮的臉頰,指尖沾著一點微涼的水跡,便順著水痕摸上去,低頭親了親他緊閉的眼皮。崔燮懶懶地躺著,低聲說:“早知道你不怕我,我就不瞞著你了?!?/br>謝瑛笑道:“哪怕你真只剩了個魂魄過來我都不怕,何況你這活生生熱騰騰的一個rou身子呢。我這樣的人,只有鬼怕我的,沒有我怕鬼的,倒是你膽子才真大,不怕我真個把你搶回家么?”“你要敢把我搶回家,我就敢在你家混吃等死,提前過退休生活?!彼f著說著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如今成天在你家的樓里過夜,也跟叫你搶回家差不多了。你不怪我瞞了你這些年就好……我其實不想瞞著你的,只是害怕你叫我嚇走了……”他微微支起身子,把臉貼在謝瑛臉頰上,輕嘆一聲:“謝謝你不怕我?!?/br>謝瑛按著他的后腦,身子一翻,叫他倚在自己懷里,溫聲安慰道:“謝什么,我愛你這個人,就是活的也愛,死的也愛。何況你又不是那等孤魂野鬼奪舍的,你這不是因死得冤枉,閻羅帝君特地選了新身子叫你還陽么?世上人還不都是上輩子死了,轉投一個新皮囊做人,你這也是,別想那么多,你就是好好兒的一個人,和別人不差什么?!?/br>……他這個穿越者本人都覺得自己是個孤魂野鬼,不是平常人,天天怕叫人看出真相燒了,結果古代人竟然就把借體還魂的當平常事么?崔燮吃驚了一下,驀地又明白過來——這事在別人看來應該也不平常,只是謝瑛肯接受他,還說這種話特地安慰他而已。他的運氣當真不錯,雖然上輩子沒當成圖書館員,這輩子卻生在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崔燮身上,一出門就遇見了謝瑛。他這么想著,就坦誠地說了出來:“我運氣真好,能穿到這里,能遇見你?!?/br>謝瑛再度貼上他的嘴唇,在唇齒廝磨的間隙輕輕說道:“我方才仔細想了想,咱們倆當初遇上,不光是為運氣好,該是命中注定了姻緣?!?/br>命中注定這個人是他的,搶不搶終歸也是他的了。謝瑛心頭剛剛平復的火又燒了起來,回憶著方才聽過的更鼓聲,放縱自己在崔燮身上留下更多痕跡。直到該去上早朝時,倆人才發現昨夜鬧得過份,連領口外都是淤痕,只好調了鉛粉、銀朱糊在上面遮掩。反正倆人都是男的,也不介意皮膚受傷害不受傷害的,只要別叫人看出來,混過這兩天就好了。不過坦白身份后,崔燮身上的包袱沒了,謝瑛心中的不安也去了,兩人在公署里干活時都神彩飛揚,完全不像熬了一宿沒睡覺的模樣。翰林院中恰巧也有大事發生,就是幾年前被彈劾致仕的侍講學士程敏政又回來了,他精神亢奮一點,就被當作了見賢心喜。李東陽從代宗在位時就曾和程大人一同入宮覲見過,都是神童出身,前后腳的進士,又在翰林院共呆了這么多年,知道他能回來自是說不出的高興。見學生也格外精神,特意問了一句:“和衷亦為程大人歡喜不?”崔燮摸了摸脖子,正大光明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