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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紗搭白綢,顏色一樣,衣料卻不服帖,穿起來紗是乍著的。近看知道是搭了紗的輕巧衣裳,遠看卻顯得厚實,不風流。崔燮一向愛聽取專業人士的意見,若是自己的衣裳也就改了。無奈表弟自己愛白的,改了又怕他不喜歡,只好折衷一下,改成可拆換的兩件式外搭。紗衣上部用扣子緊緊扣在鶴氅上,下部卻是分開的。一走動薄紗隨著風飄起來,里面的衣料卻是厚實垂墜,看得出是兩層衣裳,就顯得輕逸得多。劉允壽自己跑到屋外亂走,感受這大冬天也能穿得精神利落、飄逸瀟灑的快意。秦太太在屋里拉著崔燮的手,感慨地說:“你這孩子心也太細了,若換了你表哥們可想不到這些?!?/br>尋常人家,男人只管外面的事就夠了,這孩子小小年紀,竟連做個衣裳這樣的小事都得自己管到,實在是太辛苦了。她還沒怎么說話,就覺著喉頭哽咽,摸著崔燮的頭發,心疼地看著他,半晌才說:“你這樣怕也耽擱念書吧?家里總得有——你要是信得過舅母,我替你尋一門親事,那家人雖是長駐在邊關的,卻是京里有根底的勛貴出身,女兒才貌雙全,性情也好?!?/br>她本想替自己兒子求來這個媳婦,可如今看著崔家的景況,倒覺著崔燮更需要一個能幫他支撐門戶的宗婦。崔燮連忙起身推辭:“我也不瞞舅母,我家里的情況雖沒有太差,卻也高攀不上什么公侯府的千金。何況家父新來了信,也隱約透露出要再娶的心思,我總不能和父親爭著娶妻吧?我想這事總要等到繼母進了門,由父母大人做主……”都這么大歲數了,剛休了妻又要再娶?秦太太差點叫這事惡心著,臉色乍青乍白,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孩子,這事你不用等他做主,我替你——”崔燮握住她的手,認真地拒絕了:“舅母一片好意,我自然深知。只是孝乃立身之本,我總不好為了自己耽擱父親的大事。舅母也不必替我著急,我現在正要專心讀書,還怕娶妻后因情分心,耽誤舉業了呢?!?/br>秦太太既怕他自己撐著這個家太辛苦,又怕他娶妻之后耽溺溫柔鄉,真的影響了前程。思忖了一陣,終究還是嘆了一聲:“現在先這樣吧。舅母替你留意著合適的姑娘,過兩年你大了,要成親了,只要說一聲,咱們劉家就替你娶回來?!?/br>她懷著這樁心事,帶著京里的各色特產和一個玩兒瘋了的劉允壽回了榆林,崔燮則拿著崔參議那封家書去探望了一趟弟弟。這四十板子打得比崔參議在時輕得多,崔衡的身子也比崔燮好,才幾天工夫就已經能下地了。見著崔燮進來,他本能地先畏縮了一下,而后又想起挨揍時崔燮見死不救之仇,縮到床邊挑眼兒看著他,陰沉沉地說:“你來看我死沒死?不用假裝好人了,我奶打我時你特別高興吧?你們劉家的人來給你撐腰了,我姥姥不要我了,我以后就是給你們搓磨的孤兒……”這孩子一張嘴就叫人想打他。崔燮冷冷道:“無父之子才稱作孤兒。你母親雖被官府斷與父親義絕,但你還姓崔,這崔府才是你家,徐家如何都與你無關,你這么多年的禮儀都學到哪兒去了!”他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有個長隨巴結著上來問道:“可要小的再拿板子來?”崔燮看著崔衡倚在床邊,想坐不敢坐,呲牙咧嘴,眼中含著畏懼與恨意的模樣,微微搖頭:“他身體還沒好,權記下這頓打。你去找小松煙拿我的來,回頭盯著你們二哥一天背一百字,晚上默下來。要是默不下來……”他看著崔衡的眼中漸漸充滿驚恐,整張臉都扭曲了,又有幾分可憐他,覺著咒崔參議去死不值得什么重罰,便說:“默不對就叫他晚上挑燈背,幾時寫對了幾時再睡?!?/br>一天一百字也算不上多,崔衡都背下和了,換也照樣能背。可三禮的難度、長度和那兩本都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那是崔燮自己都不想學的東西,崔衡光聽著就想一頭撞死。他扒著床邊,抬眼瞪著崔燮說:“你這是故意害我,你想把我關這屋子里一輩子不許我出去!爹要是在家不會讓你這樣的!”崔燮和煦地笑了笑,把崔參議那封家書展平了放到他手里,指著末尾崔參議叫他管好家里事的那幾句說:“父親雖人不在家,心卻時時都在,他正是知道我能管好你,特地寫了信叫我放手管家事的?!?/br>“不可能!爹最看不上你了,他說過好幾次你窩囊沒用,不如我肖似他,他根本不愛你,怎么可能叫你管我!”崔衡一眼看到那幾個字,不禁雙手顫抖,臉色發青,指尖用力往紙里摳,像要把那封信撕爛了似的。崔燮怕這熊孩子把信扯了,掰開他的手指奪了回來,冷笑著搖了搖頭:“老爺不滿二十入泮,你兄長我十六就成了小三元案首,這叫作不肖父。你十四歲連個周禮都不會背,你這又算什么?”他慢條斯理地收好信,朝著崔衡笑了笑:“放心,爹不在家,哥哥也會教好你的,保你兩年后熟讀,知道怎么立身處世?!?/br>崔衡饒是正沉浸在被父親拋棄的痛苦中,聽著他話中那些書,想到那些書的厚度,仍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畏懼地縮起了身子。=====================他送劉家舅母、表弟回鄉這兩天,高府那邊兒也傳來了消息:高太監從教坊司搶了一出元宵大戲,叫作,已拿在了鐘鼓司排練。高肅摸著黑親自上門,把院本交給崔燮,叫他千萬精心,想法子弄得更精細些,把教坊司進的新戲壓下去。那院本只是薄薄的一冊,前半冊是一折折的戲詞,唱的是仙呂調,以點絳唇開場;后半冊則詳寫著每一折有哪些人物上場,出場時的衣著打扮。不只是衣冠,連同胡須、發型、執圭、腰間掛飾都規規矩矩。連年都是這么演,皇家也有規制,不能像他當初搞三國展時那樣按書上的畫像改妝。高肅見他看得認真,眉頭微微蹙起,自己也有點緊張,小聲問他:“成不成?不行就還是點香、掛簾子?可我前些日子到處給人改戲,我怕教坊司那邊兒學了我的!”崔燮搖了搖頭:“那倒不怕,咱們還能弄出新意,勝過他們,我只是怕時間不夠,趕不出來?!?/br>高肅道:“你只要想出法子就行,皇家養著上千的匠人,還怕他到時候做不出來?”其實高肅來之前,崔燮就想了許多打光、背景上的主意,連威亞都想過,只是怕在宮里出了危險不敢就提出來。如今看著新劇的劇本,有針對性的把背景做出來就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