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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笑著將他按到左側的椅子上,轉身坐在他右手,隔著茶幾說:“我家里不缺這些曳撒、貼里和搭護,倒是上回分別時,賢弟說替我做的詩,如今可會做了?”崔燮的嘴角往下撇了撇,很快又堅定地抿平了:“其實,我也會作詩了?!?/br>謝瑛嘴角噙著薄薄的笑意,像是并不相信他這話。崔燮叫他瞧得反倒生出了好勝心,硬氣地說:“真的會了。上回圣上傳我入宮奏對時,就命我在御前做了應制詩,我也做出來了。如今想想,作詩也沒什么難的,至多就是作得不大好……”做好詩難,要做不好的詩也不難嘛。反正只要合著平仄,押著韻腳就算詩,皇上都沒打死他,別人難道還能打死他不成?他說得如此在情在理,謝瑛也無言以對。不過他們做臣子的不能和皇上比肩,謝大人便不急著領受他的詩才了,搖頭笑笑說:“你倒是想得開??墒蔷├飬R聚天下才子,國子監的還在其次,翰林院還有些舉神童上來的翰林秀才,可都是些目下無塵的人。往后若有人要跟你比較,你若不能作出些好詩,面上也不好看哪?!?/br>他說話時還指了指自己的臉,雙眸彎彎,眼下方的臥蠶鼓起來,神色溫柔又親切,仿佛是跟相熟許久的好友聊天似的。崔燮上學時跟同學打鬧慣了,看他年紀跟自己差不多,這么挨桌兒坐著說笑,就像自己那些同學一樣,不禁也露出幾分本性,摸著下巴說:“不要緊,我長得好看?!?/br>謝瑛的手停在空中,真正笑了出來。他笑了好一會兒才收住,眼里卻還含著笑意,看著崔燮說:“我往日只知道你畫畫好,今日才知道,你說話也這么有道理。我看往后我也不要你的畫了,你逢年過節也不必費心尋摸什么禮送我,就來跟我說幾句道理就夠了?!?/br>崔燮的眼神兒往外溜了溜,只當沒聽懂他打趣自己。謝瑛看著他手托下巴,目光閃躲的樣子,忍不住又想打趣他。只是順著那只擋住下巴的手往下看去,忽然看到他袖口折縫燙得不大緊,兩邊滾的皂邊有些支起來,謝瑛心里的笑意又淡了下來,捏住那邊兒說道:“你這袖子口有些鼓起來了,脫下來叫下人熨熨吧?!?/br>他拍了拍手,廊下隨侍的小廝就走進來聽他吩咐。崔燮按著衣袖說:“這不要緊,回頭我叫家里人給熨一下就行……”謝瑛道:“待會兒還要在家吃飯呢,穿著袍子也不方便,我有幾件年輕時的常服,都是做了就沒上過身的。你換上,在家里行動也方面?!?/br>那時他剛遭父喪,家里的顏色衣裳都壓了箱底,崔燮跟他那時身材差不多,應當能穿得上。他吩咐人去燙了衣裳來,叫崔燮隔著屏風換了,把他這套往里縮了不知多少寸的寬大袍子拿去重縫重熨。那身衣裳也不知是怎么個巧合法兒,卻是件大紅灑金貼里,下面灑落著一把乍開的百褶裙式下擺,外頭套著身沒袖兒的白搭護。崔燮頭一回穿小裙子,時髦得都不知該怎么走路了,老覺得走路兜風,忍不住去拽那下擺,小聲嘆道:“這衣服還真是貴人穿的,咱這小老百姓穿不習慣啊?!?/br>謝瑛在堂上側身看他,緩緩笑道:“穿得挺好看,滿北京都找不著第二個這么好看的人了?!?/br>作者有話要說: 放一下本文參考書單吧寫八股部分主要參考四書章句朱熹八股文鑒賞龔篤清欽定四書文校注方苞八股文內容很多都是題目所在章節的原文或傳注,配合四書看就比較容易看懂了第79章一時天色近午,謝瑛就吩咐廚下備辦菜肴,把自己家釀的那高梁酒拿來。他對崔燮說:“這還是賢弟你當初在通州給我的酒方子,我叫人在莊子上試釀了半年多才得的。我叫人在地里埋了一年多,喝著比給你送去那時又醇厚許多。不想這高梁做飯吃難以入口,做酒卻比南邊兒來的米燒酒和京里的麥燒酒好喝,又甘又醇,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方兒?!?/br>那是晚清的方子,當然比明前期的好……崔燮干笑著答道:“反正不是咱們大明的方子,外頭來的。不都說海上有神仙么,自然比尋常酒家釀的好?!?/br>謝瑛點了點頭,拿過一小壇酒,親手拍開泥封,倒出一小盅酒,推到崔燮面前:“今日就請崔賢弟喝神仙酒,吃神仙rou?!?/br>有小廝拿了個新李、嫩櫻桃、糖蒸茄、苗瓜、天目筍、帶凍姜醋魚、釀肚子、水雞干的八樣攢盒過來給他們下酒。過不久正菜漸次上來。先就是一個蒸得骨rou如泥的豬頭,里面的作料都撿干凈了,只見一條條皮面泛著醬紅光澤,肥rou蒸到透明的rou條。再有酒和秋油蒸的神仙rou,栗子和筍尖兒炒的川炒雞,兩面煎的家常鯽魚,加雞屑、火腿屑煨的八寶豆腐,一個生炒甲魚……只除一盞冬瓜煨的碧玉官燕珍貴些,都是些家常菜,沒什么奢侈難得的東西。謝瑛親手替他夾了一箸rou條到盤子里:“你嘗嘗這個川豬頭,麻香味甚重。還是先父在四川任上時,家里的廚子還從那邊兒學的法子,多用砂仁花椒,比京里的鹵燒豬rou另有一種特別的香味?!?/br>崔燮驀然知道了他父親已去世,心里微有些泛酸,覺得謝千戶跟自己同病相憐??伤F在這個身份,實在不能像在現代那樣拍拍謝瑛說一句“其實我也是個孤兒”,只能舉杯說:“我竟不知尊大人已經過世,令謝兄觸及傷心事,是我的不是……”他正要自罰一杯,謝瑛卻說:“這是我自己提起來的,你賠什么罪。我們做武人的哪有幾個能安穩壽終,何況先父是為平苗亂捐軀任上的英烈,后人提起來也是榮耀,何需傷心……”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嘆道:“好酒。這連著糟蒸的燒酒果然香味更濃,比用薄醪蒸出來的好?!?/br>崔燮也默默陪了一杯,順著他的話頭說起了蒸酒:“其實那種用釀好的酒漿蒸燒酒的蒸鍋也有用處。把釀好的燒酒倒進那里反復蒸幾回,蒸出的酒極濃,不能喝,但是拿來清洗傷口,可以讓傷口不發膿,好得快?!?/br>謝瑛道:“其實這燒酒就已經極烈了,我也見過拿它沖洗傷口的,的確好得快。還要再蒸出更烈的么?那種怎么不能喝,你自己蒸來喝過么?”崔燮含糊地說:“我喝這燒酒,喝一口就覺得喉嚨發燙、頭暈眼花了,再喝那種蒸了更多次、更烈的,豈不是要把舌頭燒爛了?想也知道是不能喝的。但是烈酒既然有益傷口痊愈,那肯定是酒越烈藥性越濃,忍住一時疼痛,對身體定有好處?!?/br>謝瑛微微笑起來,道:“是這個道理,回頭我再叫人弄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