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
怎么敢私下租了主人的宅子!”又給崔燮拉上衣領,把那道疤遮住,叫他小心被風拍了,嗓子疼。那位穿粉衣的夫人卻朝他們叫道:“這院子還給你,租錢我們也不要了,你把這娼婦給我打出去就行!”男主人大怒而罵道:“你這惡老婆,當著你漢子就要反了天了!”夫人上去要撕他的嘴,穿蔥綠的女子反而護住他,跟夫人扭打起來。崔燮覺得這場戲實不大像拐賣婦女的,拎著計伙計的領子往上拽了拽,擰眉問那男主人:“那婦人是你搶來的還是背妻偷娶來的?剛才她為什么說你強掠她?”門后院門“砰”地一響,捧硯領著幾個高壯漢子,滿頭大漢地跑進來,厲聲喊道:“都退下,不許冒犯我家少主人!”喘了兩口氣又對崔燮說:“大哥,這幾位是街上的鄉約正副和里正,還有幾位肯幫忙的鄰居,我怕去衙里請人慢了,先請他們來幫助了?!?/br>鄉正約副看見滿院砸成齏粉,都苦著臉說:“王大官人這是怎地,青天白日地把院子砸了,還要打人?”王項禎看著一院子認得的人,連那點傲氣也丟了,臊眉耷眼地說:“這清平世界,離著縣衙沒幾步遠的院子,誰敢強掠民女。實是我這老婆太兇悍,我一眼沒看好,叫她跑來打砸東西……這院子里的東西都是我添置的,其實也沒砸壞主家什么?!?/br>計伙計涕淚橫流地對崔燮說:“咱們鋪子當初叫水沖了,匠人家里也都遭了災,還倒欠了幾家紙坊和買家的債,東家家里又不肯給付分文,我們險些沿街要飯去……是這位王大官人替我們還了錢,又不要我們把院子賣把他,只說是租住幾年,小人實在是沒辦法才干了這事!”王項禎明見著崔燮緊抿的嘴角,手里倒豎的寶劍,卻還理高氣壯地叫著:“我可是給了一百兩銀子租院子的,你們不能趕人??!”崔燮別開頭不看租院子的那一家,跟鄉約正副、里正、鄰居拱了拱手說:“這院子是家里的掌柜、伙計背著我租了別人,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踏進來,他們家的事跟我崔家并無關系,請幾位幫我做個見證?!?/br>計伙計撲上來抱著他的腿哭:“這事都是小人自作主張,小人的父親年邁了,經不起大刑,求公子處置小人,放過我父親吧……”崔源把他拉開,扔在一旁叫他待罪。那幾個鄉約、保證都不忍心地看著,崔燮卻不再看那邊,而是指著院里說:“他家的事我看不太清楚,幾位久住在這里,應當知道這女人是他娶……納來的還是搶來的,若真是搶的,各位只管告訴我,我去稟告縣尊?!?/br>那幾人把他拉到邊上,低聲說:“這婦人真個不是擄來的。王大官人是咱們興州右屯衛指揮使王大人的令郎,不合娶了個厲害老婆,轄制的他不敢納妾,就趁跟朋友出游的時候從外面弄了個唱的來,卻又不敢帶回家,就在你店面后租了院子養著……”崔燮將信將疑,看著那個穿蔥綠的女子。那女子反而朝他嬌滴滴一笑,臉上指甲印、胭脂、糊掉的白粉狼籍成一團猶自不覺,倒真不像是被擄掠來的。他長出了口氣,把劍往捧硯手里一塞,轉頭問計伙計:“你們這房子租了多少年?”計伙計低著頭說:“沒、也沒多久……”崔燮又問:“租費怎么沒入帳?”計伙計默默不語,崔燮冷笑道:“因為帳本就是假的是不是?真帳本在哪兒?”他也是學過微積分和概率論的人,要不是看不懂明代記帳的字符,當時真應該認真看看帳!“在……在我房里……”計掌柜從后面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滿面苦澀地地說:“我們真的沒敢貪少東家的銀子!只是那時遭了災求崔家撥款周轉,姑爺先說了要給銀子,后來我們去帳房支銀子時,他們不僅不給,還說我們已先拿了銀子,又來蒙騙崔家的錢,險些把我們綁去見官,我們父子也是沒辦法才把院子租出去的!”這事兒……好像還真是崔家能干出來的。崔燮不置可否,又問他:“店里的伙計呢?”計掌柜囁嚅著說:“店里生意不好,也不能干養著他們……就、小老兒就擅自作主,叫他們自己到外面趁生活去了?!?/br>崔燮點了點頭,看著他問:“一共幾個伙計,幾個雕版匠,還能不能叫回來?”“咱們這里的人都是原先好的時候簽的,有個老帳房,兩個大伙計,五個雕版匠,兩個印刷匠,四個雜工。不過他們也有家室要養,一日不做就沒有米糧下鍋……”計掌柜越說聲音越小,和計伙計父子們惴惴地瞅著崔燮。他始終不喜不怒地,臉色平平淡淡,看得人心里越發沒底,連那兩位巾幗都不大敢對打對罵了,從背后偷看他。王項禎有點受不了這氣氛,看崔燮手上已沒有劍了,不像能殺人的樣子,便大著膽子湊過來,悄聲說:“要不我另借你個院子?我在廂關也有個挺幽靜的小院,就是你這書店地方實在好,比我往別處去方便,月姐也住慣這里了……”他回頭看見愛寵滿臉是血,夫人虎視眈眈,忽然覺得這話說著有點心虛。崔燮看都不看他一眼,冷靜地說:“不與公子相干,那房子你既給了錢,自然可以接著住。今日趁約正、約副、里正和鄰居們都在,我就留各位做個見證。計伙計,你去把鋪里的雇工都找回來,問問誰愿意跟我干的,從今以后我供給他們衣食住宿,按月付工錢,但相應的,我要跟他們重簽一份約?!?/br>第24章崔燮真正要他們簽的是保密協議。套色、拼版印刷都不是什么有技術含量的東西,但在明初時代卻都是確確實實沒有人想到要做的。要是沒有個合同約束,今天他告訴匠人怎么拼版,怎么分出濃淡深淺、暈染皴擦,過幾天滿直隸就都是彩版書了。計掌柜父子沒花多少時間就把匠人都召回了鋪子里,跟他重訂協議。有幾個工匠擔憂他會要求自己賣身為奴仆,期期艾艾地看著他,但想起自己在這鋪子干了多年,子女們也是在這里長大的,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老老實實地接過了契書。卻不想拿到手的并不是賣身契,而僅僅是一份雇工長約和一份禁止將本坊中印刷技術流傳出去的保密文書。不僅是他們在書齋工作的時候,就是在離職之后也不許將此技藝傳給別的書坊,書坊會每年付給他們一筆保密費,但若敢犯禁就要報官拿問。這種契書他們自然不怕簽。別說他們在刻書這一行了這么多年,各家雕刻技術都沒什么差別,他們會的別人也都會;就真是將來學了什么新手藝,他們還要捂著留著,傳給子孫吃飯呢。計掌柜和計伙計別無二話,抄起筆便簽下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