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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屏風。這屏風,便是望我一族赫赫有名的‘月上梢頭’了。如果非要解釋,月上梢頭其實是一幅施有大神通的畫卷。畫面上有一輪明月,隱藏在黑色條紋下,仿若樹枝陰影,遮擋視線。只有感應到望我一族族人的血脈時,才會‘喚醒’畫中明月。月亮緩緩攀升,散發耀眼光芒。漆黑條紋逐漸隱去,好似明月終于攀過梢頭,再不用受到黑影遮掩。是以這輪明月懸在湖中時,包括歸皂在內的幾百名修士,都已知曉。千晴當真擁有望我一族血脈。他是東昆仙主獨子,望我貴族這一代的獨苗。無論日后成就如何,他都會是望我一族不容置疑的家主。歸皂等人齊齊后退,單膝跪拜,看著千晴。歸皂強忍心中激動,對千晴說:“屬下無禮,請尊主寬恕。不知屬下可否上前扶尊主起身?”千晴趴著的姿勢頗為不雅,然而竟然沒人膽敢擅自上前,輕舉妄動。只敢眼巴巴地跪在那邊,熱切地看著這個日后注定要成為望我族家主的少年。千晴狠狠喘了口氣。他胡亂擦了擦身上的血,就在鳳昭明上前一步要拉千晴的手臂時,他很快自己爬了起來。歸皂在后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尊主,若要去祠堂祭拜……可先凈身后再……”話音未落,千晴便已大步向前走去,竟是絲毫沒將歸皂的話聽進耳里。歸皂馴順地低下頭,再不吭聲。從方才千晴攀爬通天塔,他便已經知曉,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內心堅毅,不可動搖。歸皂從未見過有人能在這樣短的一段時間內,連爬通天塔五層臺階。事實上千晴確實渾身浴血,身體已然到了極限。但歸皂莫名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與其余金甲修士擔心傷到尊主,扯下通天塔陣,那么千晴還會繼續向上攀爬!這是多么強悍的恒心。看著千晴前去的背影,歸皂感慨一聲,望我一族除血脈稀薄外,世代昌榮,果然還是有原因的。哪怕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從未受過任何培養,都能有這樣的精彩的表現。歸皂深深低下頭去,與有榮焉。流血的話,應該是很痛的。然而千晴低下頭,看著地面上自己一滴滴的血跡,不知為何,竟然察覺不到疼痛。他順著那個陌生的男音,疾步朝東方走去。遠見一巍峨宮殿,連向天橫。前有拱形長橋,猶如貫虹,勢拔天足。千晴的身影在這雄威建筑面前,顯得分外渺小。然而他前行時,望我一族數萬修士,竟無一人膽敢上前阻攔。祠堂門上,雕有兩只圓耳猛獸。察覺到有人靠近,木板上刻畫的猛獸眨眨銅鈴大的雙眼,突然‘活’了起來,嗷叫一聲,四爪扒地,騰云躍起,朝千晴撲來。千晴不躲不閃,守護祠堂的猛獸剛要碰到他的身體時,鳳昭明抬手一指,欲將它驅趕。但這神物生來便是為了防備修士攻擊,尋常攻勢對它不起作用。鳳昭明輕‘咦’一聲,待要繼續施法,忽聽千晴呵斥:“退下!”聲音不大,然則氣勢驚人。那兩只圓耳猛獸脊背硬毛倒立,耳朵背起,貼在頭頂。雖然是一幅齜牙咧嘴的兇惡模樣,然而怎么看怎么外強內干。見猛獸仍舊擋在祠堂門前,千晴冷哼一聲,抬手前推。便見那只瘦而長的手掌,帶著淋漓血滴,動作緩慢,卻仿佛有開天辟地般的氣勢。兩只圓耳猛獸嗅到手掌的血腥氣味,低吼著,四肢卻不自覺的向后倒退。堅硬的石板被獸爪抓出條條印痕。千晴緩緩前行逼近,當他把那兩只圓耳獸逼到木門上時,千晴眼內精芒直射,驟然迅速向前一推。那兩只圓耳獸嗚的一聲,扭頭鉆回木門,縮成一團。千晴伸手推開祠堂大門,右腳前跨了一步。待他走近祠堂,身后大門‘吱’的一聲,自動合上。千晴回頭望去,眼神警惕。但很快又察覺到前方的異樣,他扭過身,仰頭一看。便見祠堂正中央,有一口莊嚴棺槨,棺槨上,坐著一個身著紅袍、額間畫有金色額點的男子。那男子相貌端正,眉眼柔和。望著千晴時,有一種難言的慈愛。那男子緩緩抬手,對千晴說:“過來?!?/br>一種血脈相連的至親至密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千晴邊走邊問:“你是誰?”“過來,千晴?!蹦悄凶游⒉豢陕劦貒@了口氣:“我的時日不多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br>千晴小跑著上前,抓住男子的手,跳到棺槨上。那男子的手沒有溫度,握著像是一團空氣,軟綿綿的。不似活人。“你是……東昆仙主嗎?”千晴盤膝坐在男子面前,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睛。男子微笑著點了點頭。那雙眼溫和無害,如同浩瀚河海,容納萬物,看著千晴時,好似永遠不會生氣。千晴猶豫了一下,說:“那你……是我爸爸嗎?”東昆仙主并沒有說話,他抬起手來,用手心擦千晴臉上的血跡。擦了兩下,男子手掌張開,手背朝上,示意千晴去看。千晴學著他的樣子,同樣露出手指。他今年十五歲,尚未發育完全,然而個頭不矮,手指也很長。與東昆仙主放到一起,如出一轍。這樣直觀的對比令千晴愣了。東昆仙主含笑,握住千晴的手,道:“你是千晴,你是我的孩兒?!?/br>千晴深深低下頭,喉嚨里面好像塞滿了米飯,噎得說不出話來。但他吸了口氣,強忍著問:“是真的嗎?”望我東昆輕輕點頭,再次伸直手指,給千晴看。千晴肩膀抖了起來,他說:“你是我的爸爸嗎?我……好想見你。瘦喜的mama,怕他腳冷,一直給他納鞋墊,病死的那天,手里還拿著一只鞋墊??晌摇沂裁炊紱]有?!?/br>東昆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時間緊迫,可他沒有開口打斷千晴。他只是深情地看著這個孩子,看他用手背擦眼睛,擦下血和淚。“有乞丐搶我的蒸餅,我頭又痛,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挨打的時候……很怕這么死了,誰都不會記得我?!?/br>“我看到有的人坐在父親的肩上,吃糖糕?!鼻缛滩蛔】蘖似饋恚骸翱墒俏沂裁炊紱]有?!?/br>“好孩子,”東昆仙將千晴抱在懷中,撫摸他的頭頂,道:“好孩子,不要哭了?!?/br>雖然這樣說,但自己也不禁落下淚來。這樣波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