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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再也邁不出步子。 這一切都看在戴執和其他官員的眼里,他們面前巨大的篝火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熏得每個人都汗流浹背。明明應該是充滿希望和溫暖的場面,可這些京官們卻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一個個僵硬著看著所有人持著一樣的表情。 那是一種,既不支持也不抵觸的表情,如此麻木、如此超脫,就這么看著火堆,看的讓人如此毛骨悚然。 連蝗蟲都知道飛蛾撲火一般撲向熱源,他們的“熱源”去了哪里? 然而沉默冰冷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從人堆里突然沖出來一個漢子,手中揮舞著破麻袋,狀似瘋癲一般將半空中的蝗蟲拍進火堆里。 “你們這些吸血鬼!害人精!都給我去死死死死!” 猶如兇神降世一般的動作駭住了許多人,當然,更震動的是之前已經“怒其不爭”的官員們。 隨著他的動作,火堆邊的蝗蟲霎時間少了小半,可蝗蟲實在太多了,一個人的力量到底有窮盡之時,他沒有撲幾下已經累的要命,身子搖搖晃晃,幾乎要倒進火堆里。 “你辛苦了,接下來的我們來吧!”一只有力的大掌拽住了差點“以身殉蝗”的年輕漢子,將他往身后輕輕一松,便撿起地上的麻袋,開始使勁的揮舞了起來。 拽住那鄉民的漢子一副魁梧的身材,此時已經扒了上衣,露出健碩的肌rou,揮動著手中的麻袋,又快又狠地將在火堆上盤旋的蝗蟲給拍進火里,沒一會兒就如殺神臨世般渾身沾染上蟲子燒焦的氣味。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凌從宮中派來護衛這些官員的禁衛軍之一,平日里并不愛說話,只是永遠警惕著四周的動靜,一副十分可靠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有這兩人領頭,那些之前覺得自己要憋死的京官們喉嚨里發出了幾聲古怪的聲音,最終變成了噴薄而出的血性。 “我們千里奔波,就是為了你們這些懦夫!” “我等在京中餓不著凍不著,為何而來?蝗蟲吸你們的血吸你們的汗,你們竟不知反擊嗎?” “陛下還說爾其有靈,但當蝕我心,無害百姓!百姓無辜就可以干看嗎?” “他娘的!你們不撲,我撲!” 田匡紅著眼,也學那禁衛軍將自己的衣服扒了一半,露出半邊白皙精瘦的身子,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也從地上撿起一個麻袋,瘋虎一般舞動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的官員脫掉了自己的衣衫,赤膊上陣,明亮的篝火照耀著他們的身體,將每個人都映照的像是一個個迸發著紅光的神靈,只是這些神靈面對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鋪天蓋地一般無窮無盡的蝗蟲,他們在怒吼,他們在不甘,他們要將滿腔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為不公的天道,也為麻木的人群。 殺! 殺! 殺! 蟲子不盡,他們不停! “這些大老爺們都上去了,我們,我們站著是不是不合適???日后要問起罪來……” 一個農人不安地問著身邊的同伴。 “要不,我們也去揮幾下?” “問罪個什么啊,我們這么多人,能一起抓啰?” 旁邊的同伴也有些架不住這陣勢,可還咬牙死守著,只是明顯不淡定了。 “會,會遭報應的……” 一個年紀大些的漢子拉住子侄的手?!皻⒒认x會惹怒蝗神的??!” 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一道可怖地目光看向了他,讓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一動也不敢動地看向目光的來處。 只見那位細皮白rou的京中“大官”死死地看著,露出一個嘲諷的眼神,突然伸手從頭頂上抓下一只蝗蟲,用手活生生捏死,丟進了嘴里。 這舉動實在太可怖了,當場有好幾個人露出了要暈過去的表情。等他們看見那青年“咬牙切齒”地嚼動蝗蟲,甚至從嘴角流出一道綠色的汁液時,更是有人扶著身邊的人大吐特吐了起來。 “嘔!” “嘶……” 生吞了蝗蟲的田匡也并不覺得好受,他當時聽到“殺蝗蟲遭報應”時實在是氣急,隨手抓了只蝗蟲就給吃了,想和所有人證明殺了蝗蟲不是立刻就死,只是這東西味道惡心,嚼動起來時甚至能感受到蝗蟲的口器刮擦舌頭時的痛苦感,蝗蟲的血液更是帶著一種可怕的泥土加鐵銹的氣味,讓他喉頭欲嘔,活生生強壓了下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這惡心的東西面不改色地吞下去的,吞完后還張開滿是綠汁的嘴巴,沙啞著聲音吼道: “我吃都吃了!要報應先報應我!打不死這些蝗蟲,餓死的是你們!朝廷糧食不養閑人!” 一旁的戴執等人心頭巨震,似乎從他的身上看見了他那位曾祖“活人太守”的風采,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又有些覺得后生可畏。 無外乎皇帝愛用年輕人,有時候年輕人的膽氣和血氣已經不是他們這些老成謀國之輩可以想象的了。 也許是田匡滿嘴綠液的樣子太可怖,也許是他“餓死閑人”的話像是一種惡狠狠地記仇舉動,之前面目和善的“官老爺們”沒做到的事,倒給這官位低微的愣頭青做到了。 隨著一個又一個漢子遲疑地撿起地上的麻袋,撲滅蝗蟲的人越來越多,火堆邊的蝗蟲有些未死的,被蹲在地上的漢子用木板、重物拍死,掃入提前挖好的大坑里,邊燒邊埋,短短半個時辰,竟已經把半人高的深坑給填滿了。 而舉目望去,被火堆吸引來的蝗蟲不計其數,想來其他地方也不會太少。 最重要的是,今日放火燒蝗之事會很快傳揚開來,只要有人做了,百姓就敢下手,之后推行就會更容易。 青州已被蝗蟲啃空,急忙去救于事無補,可梁州情況還沒有糟到那樣,蝗蟲如今正陸陸續續從北方往這里飛來,只要在梁州堵住去勢,蝗蟲必不能南下。 戴執他們已經決定在梁州攔截蝗蟲,和它們死磕到底了。 這一場“惡仗”一直進行到天色將明,所有人都累攤在大坑旁的地上,雙臂沉重的像是灌了石頭,腰背更是直不起來。 “哈哈哈哈,痛快!” “痛快!” 天亮了,自然有官衙來人計算滅蝗數量,并做好后勤工作,京中來的“官老爺們”都已經累得騎不得馬了,梁州府衙的差吏們見勢不好,趕緊套了幾輛驢車,將這些官員們給亂七八糟的抬了上去。 只有那些禁衛軍還尚有余力,自行爬上了馬,不過也速度極慢地控著韁,不緊不慢地跟在驢車之后,好生生的